「小常,處理一下。」她示意。
常斌拿起手機,取出卡槽連同 SIM 卡一起掰斷,又徒手將手機一折。
我眼睜睜看著手機變得殘破猙獰。
「謝謝寧小姐配合。」葉岑滿意點頭。
「如果謝我這三年的乖順聽話,我接受。」
我的視線掠過那塊廢銅爛鐵,「若是謝我今天的無能反駁,大可不必。」
「人生路長,寧小姐還年輕,要學著往前看。」
她揚著下巴吩咐常斌,「不早了,送寧小姐去車站。」
「是。」常斌應道。
我沉默起身,垂頭往外走。
常斌快走兩步,將新手機塞進我手里。
我麻木接過。
「寧瑜——」
常斌將要拉開會客室的門時,葉岑再次開口。
我像一個提線木偶般回頭。
「好好活著,沒有人想跟一個死人爭。」
她雙手環胸,整個人氣勢十足。
我啞然失笑。
這些年,她把我當賊一樣防范。
還在我離開前廢掉我手機,防止我跟沈葉舟再生糾葛。
可沈葉舟那麼驕傲的人,三番五次被我傷害后,又怎麼可能再回頭。
最可笑的是,她做了那麼多令人發指的事,最后竟還能違心祝我長命百歲……
「明白。」
我冷冷應聲,越過常斌打開房門。
門一開,我乍然愣在原地。
沈葉舟就站在門外。
他脊背挺拔,呼吸平和。
那雙黑沉眸子,卻燃著幽幽星火。
6
「小舟,你怎麼回來了?」
葉岑聲音難掩震驚。
「想家了就回,這不是母親囑咐過的嗎?」
「現在我回來了,母親這麼驚訝——」
他嘴角微挑,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
「是這個家我回不得了,還是母親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句句都是「母親」,但句句都帶刺。
我聽得皺起了眉。
曾經的沈葉舟雖然和他母親關系緊張,好歹還叫一聲「媽」。
現在連「媽」都懶得喊了,卻管蔣湉父母叫爸媽。
這幾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夫人——」
常斌突然急急向我身后走去。
思緒被強行打斷,我疑惑轉身。
葉岑僵躺在紅木沙發上,呼吸急促,一向從容不迫的臉鐵青鐵青的。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因為常斌一走,我感覺周邊空間都變得逼仄。
我甚至聞到了沈葉舟身上淡薄的酒氣。
對我來說,這種距離太過危險。
換做其他任何場地,我都可以破罐子破摔。
唯獨在沈家,當著葉岑的面,我沒辦法嬉笑怒罵。
會更顯得我像個廉價的小丑。
我若無其事地往邊上退了兩步,想離沈葉舟遠一些。
他卻大步上前,伸手勾攬住我的腰,徑直把我往他母親那邊帶。
他的胳膊像是一道銅墻鐵壁。
我想把自己黏在原地,無奈力不能及,只能任他拖拽著往前。
「這麼晚了,我的好母親還在家里會客,真的好辛苦。」
沈葉舟強行把我按在沙發上,「剛才談成了什麼生意,再讓我聽聽唄。」
「小常,送寧小姐回去。」
葉岑緩過一口氣,但整個人都散發著陰沉。
我順從站起身。
卻被沈葉舟再次壓了回去。
「我現在好歹是沈家的大半個主人,母親這樣,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他調整著手上腕表,神情慵懶,卻字字都是警告。
前有葉岑虎視眈眈,現在沈葉舟咄咄相逼。
我摸著手中冰冷的手機,一時進退兩難。
時隔三年,他們家的事,我已經沒有一丁點心情去干涉。
我想甩手走人,但手上只有張冒牌身份證。
沒有常斌的幫助,我即使知道去哪里乘車,也過不了人臉識別進不了站。
就在我們三個人僵持不下時,葉岑再次開口,
「你不是想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嗎,讓她走,我告訴你。」
「鬼知道你又會編扯什麼瞎話,比起你,我更想聽她本人說。」
沈葉舟語氣寡淡。
葉岑嗤笑,「你想聽她本人講,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和前男友敘舊的癖好。」
我唇角微勾,笑了,「我怕我家顧驍吃醋。」
沈葉舟一腳踹翻了會客茶幾。
他緊緊攥著拳,脖頸青筋聳動,像密密烏云里蘊藏著毀滅之力的閃電。
我知道,他此時一定怒極。
但我卻沒有一點成就感。
作為他昔日愛人,我一直知道刀子往哪里捅他最痛。
跟他在一起時,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拿著對他的了解,當成傷他的武器。
這三年,卻一股腦把他的心扎透傷盡……
「走吧。」我起身招呼常斌。
他看向葉岑。
葉岑重重點頭。
往外走時,常斌三步一回頭,似是擔心葉岑安危。
「再不走,你可能會后悔。」
我點到即止。
常斌一激靈,腳步霎時急促起來。
這一次,沈葉舟沒有再攔。
7
「他……接管沈家了?」
往車站趕時,我想起沈葉舟的話,躊躇問道。
「去年少爺接管公司后,夫人將名下一半股份轉給了少爺。」
常斌沒有隱瞞,大概是感念我剛才的配合。
「知道了,謝謝。」
我主動中斷了話題。
和沈葉舟在一起時,他就對我知無不言。
我知道他父親去世前給他留了 10% 股份,他年滿十八歲就可以繼承。
他母親手中有 30%,現在給了他一半,就等于說他手里有了 25% 的股份。
壓了他母親一頭,在公司絕對有了話語權。
他以后,再也不會輕易被他母親肘掣了吧,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