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她走之前,不僅輸掉了自己贏來的一切,更是把過繼到她名下的老宅也抵押率出去。
媽媽已經是哭傻了,爸爸更是癱坐在地。
隔著老遠,我也能感受到他們的絕望和崩潰。
那種感覺,不滿 18 歲的我也有過。
不對,是從記事起,就一直都有了。
當我看到早餐店「外兌」的貼紙的那刻,心里終于舒坦了一點點。
我錯過的一切,就拿他們擁有的一切來賠償吧!
雖然不夠,可至少解氣。
盤算著手上的錢,心里還在做最后的打算。
是收了店鋪告知,還是不插手觀看他們哭泣,這兩個方案似乎都不夠完美。
在我還在糾結的時候,有人找上了我。
不過也才四年的光景,爸媽已經徹底沒了兒時的模樣。
老的老,弱的弱,寫滿了被生活折磨又無法逃避的悲哀。
「回來了,也不回家看看,這麼多年真成大姑娘了。」
「你姐走之前就說你回來了,讓你孝順我們,然后就沒信兒了……」
老淚即使縱橫,那悲傷也不是真的。
但是看著他們如此慘淡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內心某個陰暗的角落卻被大大的填充。
手里沒有雞毛撣子,咸菜碟子。
可我依舊聽到了他們凄厲的慘叫,以及布滿醬汁的臉龐。
「家里現在真的沒辦法了,就算你沒錢幫我們,房子被收走之前,至少回來吃頓飯吧!」
哀婉的老人,路人看著都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終于還是點了頭,卻不是真的心甘情愿。
他們似乎抓住了什麼希望,興致沖沖的回去了。
捏著手中的拳頭,我的心卻異常的煩亂。
撥通了唐奕的電話,我需要他來告知我要如何是好。
等待他接聽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原來我真的只是個「小孩子」。
會慌張,會錯亂,會煩躁。
電話那頭,女人自然清脆的聲音響起,我下意識掛斷了電話。
相傳宋家的千金自小學習樂器和演唱,聲音格外好聽。
果然,真正的好是電波干擾都無法磨滅掉的。
看來,某些人似乎已經做好了選擇,準備去走屬于他的捷徑了。
很好,既然有人替我做了選擇,也省著我繼續煩惱了。
17
圣誕節快要來了,我卻沒有了許愿的心情。
在那次會面之后,爸媽三番兩次的催我上門,直言房子就要被收走了。
每次都被我敷衍過去,直到今晚。
「你姐姐偷偷回來了,之后馬上就要走了,你來家里見她最后一面吧!」
就這樣,我還是踏進了那間在生活里消失了四年的屋子。
滿桌的好菜,可依舊配不上我帶來的陳釀茅臺。
嘴饞的爸爸擰開了蓋子,酒香飄出的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的魂都被抽出來了。
這麼多年來,他的不清醒和郁郁不得志,有一大半都是酒精的罪過。
媽媽也接過杯子,給姐姐倒上了一杯。
菜色都是我童年常見的,可我卻沒得資格吃上過幾次。
今天算是圓了我兒時的奢念。
菜入喉,不知道是不是涼了一些的緣故,我竟只覺得油膩的微微作嘔。
其他三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無法感同身受的快樂,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為它本來就不屬于你。
亦或者,得到了,便也不愛了。
頓時,我便有了放下筷子的念頭。
媽媽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說起要我為姐姐還債的事。
情到深處,她指著我身后的房間打起了苦情牌。
「這里可是你長大的地方啊,你就那麼舍得?」
「呵……」
曾經,我有一萬個疑問,想要跟我的父母、姐姐好好陶文閣清楚。
但是現在,沒必要了。
站起身來,我決定徹底清算了這里。
可是才放下了筷子,眼前的三個人就目露兇光。
「你要是不給我們平事兒,我就把你曾經差點殺人的事兒抖出來,到時候你還想留下大公司做事,做夢吧!」
有人壓住我的肩,有人去掏我的手機,有人去找抹布似乎要堵住我的嘴巴。
望著齊心忙碌的「一家人」,我才明白自己的「復仇」是多麼的荒唐。
好在,命運最后還是站在了我這一邊。
剛才還興致勃勃的三人,不約而同的軟了下來。
強壓住我的手慢慢失去了力道,自我的肩頭滑落。
「你,你在酒里下什麼了?」
姐姐率先發現了盲點。
「老婆,你他媽怎麼也暈了?」
望著同樣漸漸喪失掙扎的媽媽,爸爸吃了一驚。
「為什麼,因為她怕你又饞酒,所以總會躲在廚房偷偷喝上幾口。」
小時候偶然見過媽媽借著溫酒的由子,沒少偷喝。
而那些莫名消失掉的酒,總會被用著各種由頭賴到我的身上。
發生的一切,我從未忘卻。
簡直就是我們家「永遠無法抹掉的歷史」。
18
「我的底牌是什麼,你們從來都不知道。」
踹開了那間關閉了好幾年的小門,我走向了心中最畏懼的記憶。
將癱軟的幾個人一個一個拖進了那片小小的空間,圍著我受辱的床鋪,綁了一圈。
家里邊便宜的,貴的酒都被我找了出來,對著失去反抗力的三個人一頓傾倒。
「好妹妹,我錯了,不要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