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過頭去,我懶得解釋。
很快,男人被「請」了出去。
等傳到我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警察說了好多話,睡意襲來的我已經聽不太清了。
不過核心信息我收到了。
那男的沒死,重傷,這事兒性質挺復雜,因為我和對方各執一詞。
人家當我們是「仙人跳」,我們這邊說是「兩情相悅」。
介于我和「未婚夫」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獨立民事人,我未滿十八歲,他智力不夠,這件事很難追究刑事責任。
后續很可能要被起訴,警察暫時也不會放我回家。
「7 號我就要高考了,到時候我能去參加考試嗎?」
經常辦案的老警察遺憾的看著我,搖了搖頭。
不管事實如何,我這樣的年紀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背后支撐我的都不會是一個美好尋常的家庭。
天徹底的亮了,我也被福利院的人接走了。
外邊的陽光很溫暖,我卻只覺得一陣刺眼。
不幸中的萬幸是,我逃出來了。
更大的絕望來襲,因為我唯一擁有的改變命運的機會徹底沒了。
7
在別人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接到了最終的調解方案。
因為證據不足,這件事的焦點變成了我父母和對方之間的民事賠償。
福利院早早的就通知了我爸媽,可等我走出門去,卻沒有一個來接我的人。
「哎,這世上干什麼都要考試,就是當爸媽最簡單。」
見慣了不負責任的父母,福利院的小姐姐依舊還是很氣。
連日來我給院里的孩子們補課,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臨走的時候,院長給我買了套新衣裳,還給了我兩百塊錢。
她們慈笑著同我揮手告別,我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慘淡的人世間。
走在陽光下,我盤算著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之前我嘗試給老師打過電話,才知道在我「姐姐」的宣傳下,我的「事跡」早已經傳開了。
學校恨不得一夜撕掉有關我的所有,校長也被來訪的小道記者弄得不厭其煩。
回校復讀的路,也斷了。
腦海里閃現出各種各樣的回憶,大大的影響了我的注意力。
來往的車子猛一剎住,停在了我的面前。
司機罵罵咧咧的下了車,警告我別玩碰瓷的把戲。
碰瓷?
同樣的辭藻勾起了無意間儲存的回憶。
波瀾。
五萬。
拿錢滾蛋。
眼神里閃出了一抹光,我朝著對我罵罵咧咧的男人鞠了一躬,而后朝著身后的公交車站狂奔而去。
……
8
白天去商場吹冷風,夜里去波瀾夜店門口蹲點。
半個月過去了,我終于等到了我夢寐以求的那個人。
當我拼盡全力撞上去的時候,那一刻我竟然有點慫了。
酒紅色的車身帶著前包圍,停在了距離我大概五厘米不到的地方。
今晚的他遠比那夜在派出所里,更加的魅惑。
純黑色的絲綢襯衫,垂墜感極佳。
「這他媽的還沒到一個月呢,又來一個碰瓷的?」
男人俯下身,對著我蜷縮起來的身子研究起來。
「五萬就行,給錢我就走。」
記憶里他的抱怨不是錢,而是對方戲太多。
「呵,這年頭騙子都這麼直白了嗎?臺詞都不愿意說全了?」
該死,這男人怎麼這麼難伺候,墨跡的不行,痛快的也不行。
就在我盤算著下一步的時候,抱著膝頭的我被強行分開了。
「是你。」
幾乎沒有任何的質疑,他認出了我。
「你這現學現用的招式很厲害嗎,哪個老師教的?還是說殺人不夠有意思,改玩碰瓷了?」
戲謔的話語聽不出憎惡,更多的是好奇和玩笑。
「我缺錢,你有錢,這是最快的方法了。」
眼神中充滿了對錢的渴望,男人也看出了我的幾多真誠。
半晌,他才輕搖著頭,給我下了評價。
「真是個小瘋婆子。」
……
半個小時后。
坐在夜宵攤位上,我狼吞虎咽的如同一只剛剛轉世投胎的小饕餮。
男子有些嫌棄,可還是把餐盤推得離我更近了一些。
「幾天沒吃飯了?」
「吃了,但是都是剩飯,沒有熱乎的好吃。」
講的都是大實話。
這幾天我蟄伏在商場的小吃街里,仔細觀察,每次都能預判出剩飯又多又干凈的那一個。
他的手機響了,當著我的面他直接按下了免提。
對方應該是那夜的律師,即使通過了電波的轉換,我依舊聽出了那個有些過低的聲音。
對方講述了我的各種情況,包括那夜案子的后續。
「知道了。」
我沒慌,只是有些微微感到丟臉。
尤其是對方說出我的未婚夫是個智障的那刻,我少女的自尊心還是被深深刺痛了。
沒過多久,他的微信又來了提示音。
自顧自的吃著,而他則在仔細盯著屏幕研究。
「你等了好幾天了,就是為了蹲我?」
點頭。
「你到底什麼目的。」
「錢。」
大言不慚的說著終極目的。
「五萬塊值得這樣用心思,果然是小孩子。」
對于我的「老實交代」,唐奕嗤之以鼻。
「你真的把那個男人給砸了?」
點頭。
「你就不怕……真要賠了自己給人家做媳婦嗎?」
他起了惡趣味,亂逗弄了我一通。
臉上微微有些紅了,可我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