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搖大擺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拾起盤子里的蝦慢慢剝。
林父雙手叉腰,胸口劇烈起伏,他指著我命令道:「你趕緊發個視頻,就說是你自己欺辱同學,被父母教育了才故意離家出走。」
林母急切道:「還有柔柔的事,你跟他們說,柔柔沒有搶你男朋友,周熾本來就喜歡柔柔。」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二位自己聽聽,你們說的是為人父母該說的話嗎?」
「顛倒黑白,自潑臟水,給你們心愛的女兒背黑鍋,林董事長,林夫人,賣命也得給點安身費,你們這是想白嫖?」
林父林母臉色大變,顯然也意識到他們的行為有多偏頗。
「我說了,兩千萬,我走人,很劃算的買賣。」
林境木沉著臉,「在你眼里,把我們一家當交易。」
「對啊,你也說了,你們一家,沒有我。」
我笑著拿出手機,「轉賬?」
林父一下子怒了,高聲吼道:「我們供你吃供你喝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知不知道公司因為你這破事產生了多大影響。」
林母紅了眼,滿是難以置信,「你到底有什麼可怨可恨的,我們都已經把你接回來了,該補償的都已經補償了,難道還不夠嗎?」
嘭——
我猛然起身,將餐桌掀翻在地,滿桌飯菜掉了一地。
「我憑什麼不能怨!憑什麼不能恨!」
我提高了音量,發泄似的怒吼,這一切我早就受夠了。
12
我撕開外套,吊帶背心下,是一片片密集的傷疤,一道接一道,圓的方的條狀的……
開水燙的、皮帶打的、石頭砸的、針戳的……
大大小小,數不清楚。
駭人的疤痕將林母嚇得驚叫出聲。
「可怕嗎?可十多年來,我天天都在經受這種折磨。
」
「你們來接我那天,我高興壞了,我以為我不用再吃這些苦了,可你們呢?」
「下意識后退了,捂著鼻子,滿臉嫌棄,因為當時我在喂豬。」
我盯著他們不忍直視的表情,緩緩卷起褲腳,露出小腿。
小腿肚黑褐一片,皮肉恍若枯槁的書皮,凹凸崎嶇。
「八歲那年,被豬咬的,咬掉了一塊肉。你們敢相信嗎,豬會咬人,還會吃人。可我喂了十幾年的豬!」
林父林母嘴唇顫抖,看著我的傷疤半天緩不過來勁。
他們從未見過這些疤痕,從未想過我會遭受這麼可怕的折磨。
「可接你回來后,我們已經盡力彌補你,但是……」
林境木啞聲開口,仍舊覺得我偏激,覺得我錯。
「你們的彌補,是指顯而易見的偏心林綿柔,還是指防賊一樣防著我?」
「不不……」林母流著淚,「你是我們親女兒,你什麼都不用怕,可是柔柔,她知道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害怕,我們只是多關心她一點而已。」森*晚*整*理
一點而已。
還真能給自己找借口啊。
「林夫人,十三歲我剛回來不久,發了高燒,我告訴你我病了,你讓我不要耍心眼,轉頭去陪做噩夢的林綿柔。」
「林董事長,十四歲,林綿柔弄丟了你的車鑰匙,你安慰她再買一輛,我弄丟了你一只舊鋼筆,你罰我跪了一天。」
「林總裁,進門第一天你就警告我不要妄想搶林綿柔的東西,這個家里一切都屬于她。」
我譏笑,「你們的彌補真的高攀不起。」
林家人一時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好像被拆穿了虛偽的面具,惴惴不安地搜索記憶,看是否找到只言片語,反駁我的質問。
可惜,一次都沒有。
林綿柔急了,看著林家人懊悔的表情,她張口指摘。
「爸媽有所偏心,還不是你一次次欺負我,我們是抱錯了,可我是無辜的呀,我當時也是個孩子,我能怎麼辦!」
「你不說話還沒你的事。」
我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監控視頻。
里面赫然是林綿柔打電話騙我出門,然后找人剪斷我的剎車線,最終導致我出車禍。
林家人難以想象,視頻中冷酷說著「搞死她」的人會是從小乖巧可愛的女兒、
林綿柔一下急了,「你胡說,視頻是假的!我根本沒有打過電話給你!是你故意誣陷我!」
「這些話,你跟警察去說吧。」
林綿柔頓時血色盡褪,抱著林母大腿哭訴,「媽媽,我都是因為太害怕了,是她一次次針對我,我才被逼無奈的!」
我笑了。
這屎盆子倒是一口一個準。
我幾步上前,鉗住她的后領,拖著她往衛生間走。
她驚慌大叫,卻又掙脫不開,瘋狂地踢蹬兩條腿。
我一把將她按進了馬桶里。
「可惜了,誰把馬桶刷的這麼干凈。」
林綿柔凄聲尖叫,嘴里灌進去不少馬桶水。
林母看看她,又看看我,眼淚簌簌滾落。
她還是舍不得林綿柔,期盼地看著我,「柔柔只是一時糊涂,我們一家人的事,別驚動警察好嗎。」
林父沉默半天,一向說一不二的人,此時帶著商量的口吻,「你這不好好的嗎,這事是柔柔不對,她給你道個歉,但是不能報警。」
我沒死,所以不需要追究林綿柔。
到這種時候,他們還是護著她。
「忘了告訴你們,二位要抱孫子了。」
我掏出一張孕檢報告扔給他們,上面赫然寫著林綿柔的名字,「親上加親,孩子爸爸就是你們的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