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世界很普通，普通到我以為這樣的情節只會在小說里出現。

視人命為草芥，拿別人的人生開玩笑。

原來人，真的可以這麼壞。

啊，是我忘記了，慕容琛并不是人啊。

「慕容琛，你懷疑我？」我學著沈嬌的模樣，勾著漫不經心的笑。

沈嬌賣的人設是張揚明媚的壞女人，沒有心的那種，唯一在乎的就是慕容鈺和慕容琛。

慕容琛盯著我，「不，我只是想給嬌嬌找點樂子。」

「樂子？慕容琛，你懷疑我就直說，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不是沈嬌，我就是焦雨，如何？要殺了我還是殺了他？」

我冷笑著轉身而去。

慕容琛不再懷疑我，討好地在我面前認錯。

16

我假裝是沈嬌，因為我要讓慕容琛嘗嘗被踩在腳底當成螻蟻、被奪走心愛之人的感覺。

成不成功都無所謂，從我知道父母是被慕容琛害死之后醒來開始，我就沒打算善終。

我做好了與惡魔為伍的準備，但看到末末被押來的時候，我還是怕了。

所幸我的表現不錯，打消了慕容琛的懷疑，末末的手也得以留下。

17

慕容鈺被綁架了。

我干的。

慕容琛的勢力很大，可還是找不到慕容鈺的下落，他當然找不到了，因為慕容鈺就在他當初關我的地下室柜子里。

我把他弄昏了。

但我要裝成滿世界找他的樣子，將一個焦急的母親扮演得入木三分。

慕容琛收到一個快遞，他不敢讓我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哄我吃飯。

我知道那快遞是什麼，是慕容鈺身上的東西。

我看著他強忍傷心的模樣，內心被快意占滿。

我知道對一個孩子下手很沒有人性，但我也知道既然決定了和惡魔為伍，就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最后功敗垂成的會是我自己。

18

末末找上我，躲開了監視，在我們小時候經常玩的河邊公園，我生日的前一天我們在這里定情，約好等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白 T 恤少年意氣風發地說：「做我女朋友吧，小倉鼠，我喜歡你，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少女激動地撲向他，「不許反悔。」

「不會反悔，我的小倉鼠那麼膽小，我得保護她一輩子才行。」

末末望著我，眼神晦澀難懂，「我知道是你，小倉鼠。」

我很想假裝是沈嬌，笑著跟他你來我往，但這一刻我只想躲進他懷里大哭，從少年時他就是我的避風港，是我可以放肆依賴的末末。

只需要蘇和末一句話，焦雨就會變成那個膽小懦弱的焦雨。

我一直知道自己膽小懦弱，一輩子也成不了大事，但我也知道，我的懦弱膽小是被慣出來的，被父母和末末。他們沒有逼著我成長，索性我就放棄成長。

我失控地邁出步子走向他。

他直直地看著我，「焦焦，收手吧，我知道是你綁架了慕容鈺。」

我頓住步子，看著他，「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是。」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期盼著什麼，但這一刻所有的期盼都落空，整個心臟都空落落的只剩下殼子，「如果我說不呢？」

「慕容琛很快就會發現，你不是真的沈嬌。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那又怎樣？如今我孤家寡人，有什麼好怕的呢？」

「那我呢？他會用我來威脅你，你能做到無動于衷嗎？如果你能，就當我今天什麼都沒說。

」

眼淚墜落得毫無征兆，我不能。

因為蘇和末是我心里最后一片凈土，沒有蘇和末，我想我會徹底瘋掉。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是焦雨的？我要聽實話。」

「在醫院看到你的第一面。」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回來了，卻還是選擇對我視而不見？末末，你還是我的末末嗎？」

他頓了頓，最后無奈地嘆氣，「對不起，焦焦，你回來得太晚了，我有家室了。末末一直都是你的末末，可蘇和末卻是另一個人的父親和丈夫。」

「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愛上你的妻子了對嗎？」

「對不起。」

我笑得彎了腰，以至于我不得不扶著欄桿才不至于脫力倒地，我笑得很大聲，眼淚卻掉得更兇，像珠子一樣砸在盛滿我們幸福回憶的破碎地磚上。

那地磚可真破舊，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我不知道如果我跳到河里自此了結，會不會就不那麼痛苦了。

我只知道這一刻開始，我真的只剩我自己了。

我沒法責怪末末，因為我是親眼看到他在失去我之后如何努力地想要找回我，發現找不回我之后又是如何的頹廢墮落。

末末是孤兒，自小在我家和我一起長大，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我的童養夫，我也一直以為最后我們會結婚。

昏迷后我的意識看著他墮落甚至輕生的時候，我想著要是有人可以救救我的末末就好了。

真的有人去救了，他的妻子，像是一抹光一樣撞破他黑暗的世界。

那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姑娘，他會愛上她，我一點都不驚訝。

我只是很惋惜，惋惜這世上屬于我的末末，也沒了。

19

慕容琛還是發現了我的偽裝，但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打算活著，他想用末末威脅我，可是末末和他的家人都失蹤了，我把他們迷暈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