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來捉奸了是不是？”杜曉宇繼續冷笑，“都拍到啥了？摔了干嘛啊，這東西可值不少錢呢。”說話間，她已經掙脫連秀亞的手臂，走向宋文城，然后撿起已經被宋文城摔爛的照相機。

“為了侮辱秀亞，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話音剛落，她的拳頭已經招呼到了宋文城的臉上。“我的人你也敢欺負，我看你就是欠揍。”

“別打了。”連秀亞著急著來勸架，不小心被杜曉宇的胳膊肘拐了一下，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秀亞！”見她摔倒，杜曉宇再顧不上教訓宋文城，連忙跑過來扶她，“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連秀亞從地上站起來，搖了搖頭，說：“我沒事。你別打他了。”

杜曉宇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聽話地嗯了一聲。

連秀亞看著臉上已經掛彩的宋文城，輕聲說道：“你趕緊走吧。”

“秀亞。”宋文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連秀亞打斷：“我還是那句話，咱們的夫妻緣分盡了。如果你能想明白，咱們就好聚好散，如果想不明白，那就只能法庭上見。”

連秀亞堅定的話，讓宋文城的神色頓時灰敗下來。

3

“秀亞，你別不理我啊，那家伙這麼欺負你，你讓我怎麼忍？”

回家都好久了，連秀亞還是對杜曉宇不理不睬，杜曉宇沒辦法，只好軟了性子一直認錯。

“你還說我呢，你要鬧離婚的事，不也沒告訴我嗎？”杜曉宇想起宋文城的話，臉色又一沉，“這不是小事，你該跟我商量一下的。”

“這是我自己的事，有啥好跟你商量的。”連秀亞顯然還在生氣，直接懟她。

杜曉宇心里不痛快，嘆口氣，耐著性子勸道：“我沒幾年好活的了，你真沒必要為了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連秀亞啪地一聲把菜刀扔在彩板上，氣呼呼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指著杜曉宇說：“你把剛才的話咽回去。”

話雖說得氣勢洶洶的，可紅了的眼圈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杜曉宇心里一軟，舉起雙手：“好，我咽回去。”

氣氛莫名傷感起來，之前的話題也不好再繼續。

第二天，宋曉峰竟然找上門來。他不是來追究宋文城被打的事的，而是來跟連秀亞確定她的心意。

他想知道，爸媽離婚的事，是不是真的已經無法挽回。

“曉峰，對不起。”離婚這事，連秀亞唯一覺得抱歉的就是兒子。幸好，兒子已經成年，父母離婚已經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媽，你不用說對不起。”宋曉峰安慰連秀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理解。”

從小到大，也不是沒為媽媽抱過不平。

在他的印象里，媽媽從沒為自己買過什麼東西，家里的錢都在爸爸那里放著，媽媽花多少要多少。他跟爸爸回家，永遠有可口的飯菜吃，有干凈整潔的衣服穿。

爸爸好面子，經常帶朋友回家吃飯，每次都折騰到深夜才肯罷休，媽媽總會做一桌子的菜，然后守在廚房里隨叫隨到。爸爸從來沒問過媽媽吃沒吃，只是催著她快一點快一點。

他記得媽媽唯一跟爸爸吵架，是因為一臺二手的洗衣機。

說來也可笑，跟他們一樣的家庭里，哪一家沒有一臺洗衣機？可他家就沒有。小到普通衣服，大到被罩沙發罩，都是媽媽手洗出來的。她那雙手，好像永遠沒有干透過一樣，永遠濕淋淋的。

媽媽跟爸爸說過很多次要買一臺洗衣機，爸爸嘴上答應著，卻總也不拿錢給媽媽。后來，媽媽用買菜積攢下來的錢，去小區門口的二手家電鋪子里買回來一臺7成新的舊式洗衣機。那臺洗衣機才500塊錢，可那500塊錢卻是媽媽攢了一年才攢出來的。

然而，爸爸回家見到洗衣機，卻是勃然大怒，他說媽媽花500塊錢買了一臺破爛回來，是敗家。

媽媽哭著問他，在這個家里，她到底算什麼？人家保姆洗衣服都用洗衣機了，她卻只能用搓板，她的日子過得還不如一個保姆。

爸爸雖然沒再說什麼，但從那以后，給媽媽的零用錢卻精確到了角。

如果他是媽媽，他想，這樣的日子他早就過不下去了。

可他是兒子，從情感上來說，他又不愿意看著爸爸媽媽分道揚鑣，只能一邊替媽媽難過著，一邊試圖幫媽媽分擔。

如今，媽媽想開了，他再不舍，也會支持。

“曉宇阿姨，謝謝你收留我媽媽。我會回家勸勸爸爸，讓他好好跟媽媽談離婚的事。”宋曉峰很懂事地感謝杜曉宇。

杜曉宇很喜歡這孩子，她慈愛地拍拍宋曉峰的肩膀說：“我剛出去那會兒，你才剛出生，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能保護媽媽了。我跟你媽媽不分彼此，你不用謝我，都是我該做的。一會兒你留下來吃飯，嘗嘗我的手藝。”

能得到兒子的理解，連秀亞也很開心，她在廚房幫著杜曉宇忙碌著，兩人不時說笑幾句。

宋曉峰忍不住感慨，他其實很少見到這樣笑語連連的媽媽，她如今臉上的笑容真實又放松，她是真的覺得解脫了吧。

突然，他看見有一滴醬汁不小心濺到了連秀亞的臉上，杜曉宇很自然用拇指幫她抹掉，連秀亞下意識地用臉蹭了蹭杜曉宇的手，之后，杜曉宇將肉丸放進油鍋，一邊垂著手跟連秀亞說話，一邊等待食物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