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兒子誰管,我讓我兒子干什麼你管不著!」
婆婆的槍口自始至終對準的都是奶奶,這讓奶奶有點兒接受不了了。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氣得胸口上下起伏。
「你都已經有兒媳婦了,還總跟我對著干做什麼!」
「我有兒媳婦了怎麼了?我有兒媳婦就一定要像你一樣,把自己在婆婆那里受的氣統統地撒在兒媳婦身上嗎?我可沒有你那麼下三濫!」
「啪!」
廚房里摔了一只碗。
黑馬滿手泡沫,兩只手尷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手滑了,你們繼續。」
婆婆瞪了他一眼,繼續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我如果讓小余干活,那用不了明天,全小區都知道我使喚新媳婦。就你那點兒小把戲我還能不知道?別白費勁了,沒用!」
5
事后我問黑馬,為什麼他媽媽和奶奶吵架的時候他不攔著。
他說攔也沒用,多少年吵習慣了。
不搭理她們,她們一會兒就會好。
如果他或者他爸插手,那挨罵的就只會是他們爺倆。
我不理解:「所以你們兩個就一直當啞巴?」
黑馬點頭,似乎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那如果我和你媽,或者你奶奶發生矛盾呢?」
「那我肯定向著你呀!」
可是打臉來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只不過和我發生矛盾的并不是我設想中的那兩個人,而正是黑馬本人。
因為我們的婚房還在裝修,再加上我們并不富裕的錢包,為了省房租,我們只能暫時先和黑馬的父母住在一起。
一回到家,我就發現黑馬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就好像——變成了殘廢。
他不再會自己洗衣服,不會做家務。
更不要說下廚做飯燒菜。
甚至每天要穿的衣服都要我提前給他搭配好。
終于,我忍不住了,和他吵了起來。
他不是個固執己見的人,所以聽了我的苦水,他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我一回到家里,就忘記了咱們本來生活的樣子?就好像,我就應該被人照顧一樣。」
我糾正他:「你那不是被人照顧,是被人伺候。」
「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大了。」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照顧是你不會做的事,我來幫你做。」
「伺候是你本來就可以自己做的事,卻非要別人替你做。」
黑馬沉默了。
他可能從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只是沉默也不過一刻,我就發現黑馬奶奶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門口,正目光凌厲地看著我。
我心中警鈴大作。
「伺候男人本來就是女人的本分!」
她開口冷得像冰:「既然到了我們黑家,就要守我們黑家的規矩。」
我問她啥規矩。
她拿著拐棍,就像當初指著我婆婆那樣指著我。
「你媽沒教過你嗎?女人就要相夫教子,照顧好家里才是頭等大事!雖然說你有工作,但你也得明白,你先是黑家的媳婦,后才是你自己!連個男人你都伺候不好,你還能干個啥?」
說著話的時候,黑馬就默默地在我身后玩手機。
我看了他一眼,他無動于衷。
不說話是吧?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我笑著扶老太太到客廳里坐下。
她還不忘趾高氣揚地說教:「這才對,當媳婦的就該有個媳婦的樣子。」
我笑著稱「是」。
等她坐好了、坐穩了,確定不會栽下來的時候,我開始輸出了。
「你說得沒錯,我可能真就是什麼都干不好,但是也比你連人話都不會說強!」
「我江小余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我爸媽的女兒,是我老公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但是沒有一條,可以證明我和黑馬結婚以后,就變成了他的保姆。」
「也許你以前就是這麼要求我婆婆,那我管不著,但是你現在這麼要求我,對不起,我不吃你那套!」
6
本來以為婆家第一仗毫無疑問是和婆婆打。
可沒想到卻是和婆婆的婆婆。
這下我可是捅了馬蜂窩。
本來一天一天也不說話的黑馬他爸第一個站出來不干了。
「你這孩子怎麼和長輩說話呢?」
黑馬也不玩手機了,巴巴地跑過來指責我。
「你怎麼好的不學凈學壞的,你這一套一套的,跟誰學的?」
我一聲冷笑:「我跟誰學的?跟我媽學的!」
話音剛落,我那正忙活著的婆婆也放下手里的活計跑了過來。
「沒錯閨女,就是跟媽學的!吵架這塊兒媽有經驗!」
我想了想,這里頭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誤會。
不過這不重要,因為我婆婆已經接過了我的接力棒,開始了對那爺倆的轟炸。
「平時我和老太太打得雞飛狗跳,怎麼不見你們兩個說話呢?」
「怎麼人家小余剛說幾句,你們就跑過來多嘴了?」
「顯你們長嘴了啊!那該說的時候咋不說呢?」
說著她又指著黑馬爸爸。
「我剛嫁到你們家的時候你媽就用這一套說我,現在又拿這一套說小余。」
「你們一家人的心就和你們的姓一樣,都是黑的!」
中途老太太插了一句:「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誰家的婆婆不威風,誰家的媳婦不受氣?」
我婆婆瞥了她一眼,語氣輕蔑。
「你知道為什麼人類在進步嗎?就是因為一代一代的年輕人不再聽老頑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