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人很多，看來有不少人一開始就發現我們說的話題不對了。

“供我讀書的錢？一直以來不都是我養父母給的嗎？學費一千，你們要一萬，我欠你們什麼錢？”

這還是高一那年，我才知道的。

后來我知道我未成年，沒辦法回去，所以就不要命得參加競賽，賺錢供學費，生活費。

為的就是不讓他們再吸我養父母的血。

周泰和劉芬顯然也沒想到，這件事原來我一直都知道。

“妍妍，爸媽真沒錢了，你弟弟不出國留學，他一輩子就毀了呀。”

劉芬永遠一副說自己命苦的做派，哪怕她沒直說讓我去賣，她心里也是想的。

“沒錢讓兒子出國留學，就讓女兒去賣，小姑娘，這一家三口你還是趁早擺脫的好。”

又是身后最開始抱不平的那個人。

“就是，真不是人。”

“這是我們的家事，關你們什麼事！”

周泰沒被這麼多人指責過，也有些惱羞成怒。

“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就不能給老子小點兒聲。”

6

又成我聲音大了。

這一家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會錯。

只要有錯，那都是別人的錯。

看來我被送養，是我的福氣了。

“實在不行就上專科唄，某人又不愿意去賣。”

周興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像不去賣，還真是我的錯了。

“專科晚.晚.吖學費也不低啊。”

劉芬說著話，給周泰遞了個眼色，這是準備退而求其次了？

“妍妍，爸剛說錯話了，給你道歉。”

“呵，您怎麼會錯呢？錯的是我，不愿意去賣。”

我嘲諷著看著周泰，眼瞅著他又要發作，最后還是劉芬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他才忍住沒生氣。

“那是爸口不擇言，只是你高中畢業，又能找到什麼高工資呢？”

還知道我高中畢業，找不到高的收入。

“爸認識一個朋友，是賣酒的，你跟著去推銷酒，一個月能掙不少呢。”

賣酒？

我記得周泰幾個月前，買了不少包裝精美的酒回來，據說價格不菲，喝起來還跟一般的酒不一樣。

我聞過，像假酒。

“高考太累了，過幾個月我再去吧。”

“那，那好吧。”周泰還有些失望。

假期過去，我成功出現在北大的開學典禮，作為新生上臺代表講話。

“大家好，我是新生周妍……”

我已經預想到，在周興他們一家知道我進入北大之后，會是什麼樣子。

電話來的很及時，剛好在開學典禮結束后。

“周妍！你為什麼能進北大！你都沒有參加高考，你走的什麼后門！”

電話那頭歇斯底里，不用想都知道是周興有多發瘋。

“保送生沒聽過？”我冷靜回答。

7

電話那頭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周興更瘋的嘶吼聲。

電話掛斷，這家人，還會接著來找我。

當晚，劉芬的電話果不其然打了過來。

“什麼事？”

“我也要去北大！我不管！我也要去！”xŀ

劉芬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就聽到了周興的哭鬧聲。

從初三那年他就是這樣，一直到現在，得不到想要東西，就會撒潑打滾兒。

“妍妍，你保送到北大的事，怎麼不告訴爸爸媽媽呢？”

我冷笑，我如果告訴你們，我就真的上不了北大了。

“一直想說來著，可是你們知道周興藏了我的準考證，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就不想說了。”

電話那頭的死寂，我知道，是他們一家三口在想對策。

“那，你一直學習成績就比他好，你要是上了北大，他就只能上個花錢的專科，媽媽這不是怕他心理不平衡嗎？”

怕他心理不平衡？

就不怕我心理不平衡？

“所以你們打這個電話什麼意思？”

“就，媽聽說，北大的學生不是可以給學校提要求嗎？你要不也給學校提個要求，把你弟弟帶去上北大？”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北大不養遇事只會撒潑打滾的人，帶弟弟上北大，他也只能被退學。”

一句話，不愿意。

“那你就退學！跟你弟弟一起復讀，像初三輔導你弟弟一樣，明年你們再一起上北大！”

電話那頭，一直沒說話的周泰開始發號施令。

把高考當的跟中考一樣？

全天下有這麼簡單的事兒嗎？

“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是忘了你的戶口還在我周家了？！”

聽到這話，我心底晚.晚.吖的恨意怎麼都忍不住。

“你確定……我的戶口，在周家戶口本上？”

這件事我該感謝周興。

如果不是他偷了我的準考證藏起來。

我也不至于找遍全家上下，才知道我的戶口上，從來就只有我一個人。

“你……”

“謝謝弟弟讓姐姐找到了戶口本，總之退學，是不可能的。”

“怎麼？誰給你那麼多的學費？！”

“我被保送北大，不僅免學費，人還給了我幾十萬，再加上我競賽的獎金，我不用靠任何人。”

8

主打的，就是一個殺人誅心。

“爸！她有好幾十萬不拿出來讓我出國！讓她趕緊把錢拿出來！”

隔著電話，我都能想象到周興的目眥欲裂，電話被我掛斷。

俗話說得好，若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好戲，要開場了。

速度很快，這三個人第二天就找到了北大。

“丟人現眼的東西，回家！”

周泰看見我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就是一句丟人現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