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
往后,就是新生。
8
時以安番外:
開學前我就注意到了她。
她的家里人瞞著她,遞交了一份放棄錄取的申請,上面說家境貧寒,無力負擔學費,自愿放棄。
老師負責,把這事交給了正在勤工助學部工作的我,要我核實一下情況。
電話打過去,似乎頗為嘈雜,一個中年婦女正罵罵咧咧:
「賠錢貨,說了不讓你上就是不讓你上森*晚*整*理!再啰嗦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女生低聲道:
「抱歉,請問哪位?有什麼事嗎?」
我公事公辦地開口:
「學校這邊收到你自愿放棄錄取,麻煩問一下家里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現在都有政策能辦助學貸款,不會讓人上不起學的,你再考慮考慮?」
話筒那邊的女生迅速壓低了聲音:
「申請不是我本意,請您作廢,我一定想辦法去上學,現在不太方便,我稍后會回電話的。」
后來,我果然在學校里見到了她。
她瘦骨嶙峋,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鎖骨高高突出來,身上的衣服空空蕩蕩,無端就讓人生出幾分憐惜來。
我想,她在家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可是她臉上沒有半分戚惶瑟縮的頹敗氣息,反而輕輕抿著嘴,顯得分外堅定。
我不由得想要了解她更多。
隨著我們漸漸熟悉,我越加心疼這個女孩。在家里不知道受了多少零碎折磨,才終于能上大學。
看著她每天一下課就飛奔去便利店或者其他什麼去兼職,我悄悄拜托了熟悉的老師,給她一個勤工助學的崗位。
反正不管是學習還是家境,她都擔得起這份工作。
她跑過來感謝我,眼睛里有晶亮的笑意,我抬手輕嗑,微微掩飾住嘴角不自覺的寵溺。
我想,大概她也察覺到我的態度,卻和我疏離了起來。
沒關系,我能理解她,也愿意等。
等到她愿意卸下心防接受我的那天。
后來經過我介紹,她來了我們公司工作。
天知道我有多麼高興。
我看著她一點點擺脫原生家庭的束縛開朗起來,和我也愈發熟稔。
后來我們時不時會去對方家里吃個飯,聊聊天。雖然還有些不滿足,但我想,我該知足。
哪怕她一輩子不愿意更進一步又怎麼樣呢,我只對她好,尊重她就夠了。
可那天晚上,一通電話打破了這平穩安寧的一切。
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想來也過去近十年了。
三年前,薇薇爸爸積郁成疾,確診了胃癌晚期,我們送了他最后一程。
看著她在醫院忙前忙后,我想,那些恩怨,大概她是真的放下了。
去世那天,爸爸突然有了些精神,只拉著薇薇的手不停說道:
「下輩子…下輩子,爸爸一定好好對你…」
淚水打濕了他的手背,他終于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一年前,徐初寧刑滿釋放被遣返了回來。他沒有聯系小薇,反而聯系上了我。
也好,我也想聽聽他要說什麼。
一別十余年,他早已從吊兒郎當的小痞子蛻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真正男人。
他滿面羞慚,鄭重地跟我道歉。我能看得出,這不是偽裝。
「我去看了媽,她最近精神好了不少,但還是認不清人,吵著要給姐回家做飯。
我會接她走,換一個城市生活。
姐夫,我鑄成大錯,得了我應得的教訓,以后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我會用我這輩子去贖罪。
對不起。」
我拍拍他的森*晚*整*理肩膀,離開了。
我沒有資格替薇薇原諒什麼,至于我的胳膊,早已經恢復了,我不會也不愿放在心上再計較。
回家路上,我接到小薇的電話,她語氣輕快:
「時總,如果有一個女孩,她特別乖,今天按時吃飯休息了,請問今天她能不能吃一口螃蟹呢?」
我笑得十分暢快:
「休想!你肚子里的小冤家可鬧著呢。」
聽著她哼哼唧唧的抗議聲,我心情大好:
「但是她今晚可能會收到檸檬芝士蛋糕喔。」
「耶!」
我微微笑著,往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