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成在參加藝術大學考試時眼疾又發作了,因為這一世我沒有參加,他隨便找了張畫得好的試卷就替換了名字。事后,顧子成通過賣慘裝可憐,讓在藝術圈還算有些話語權的顧爸打點關系,幫他把替換試卷的事情瞞下來。
沒想到顧子成運氣不好,居然換成了主考官學生的試卷。顧家養子沒有藝德,考試舞弊的事情被揭穿,不僅顧子成被取消了考試資格,連帶著顧爸在藝術圈的風評都一落千丈。
因為這一次作弊事件,從前顧子成自己畫的畫都被懷疑是別人代筆的。他在業界營造的病弱天才少年的人設遭到質疑,甚至有很多買過顧子成畫的人要求退款。
可笑的是,我那個原本把養子當成是心肝寶貝的圣母爸爸,好像突然從名為顧子成的蠱中清醒了過來,不再處處維護疼惜他。或許他原本最愛的,就是撫養顧子成能帶來的好名聲吧。
顧子成無法承受這種落差,和顧錦云從顧家搬了出去,沒過多久兩人就宣布了訂婚。顧錦云給我寄了請柬,但我是一分份子錢都不愿意給,當然也不可能從國外趕回去參加。
轉眼又過去三年,我和陸葇從大學畢業回國了。我跟隨一位知名醫學教授繼續學習,陸葇則創辦了自己的公司,同時幫已經退休的校長操持畫廊的生意。
跟著教授在醫院實習的時光非常忙碌,盡管如此,我還是會擠出一點時間和陸葇約會,生活過得充實而幸福。然而這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
顧錦云和顧媽闖進我和教授的辦公室, 歇斯底里地喊道
“子平,你一定要救救子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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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顧子成的視力不斷下降,已經幾乎全盲了。他遭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數次尋死都被顧錦云攔了下來。
“子平,你現在學醫了,你的導師也那麼厲害,你們一定能治好子成吧!”
顧媽撲在我身上哭得昏天黑地,不停叫嚷著如果子成沒了,他也不想活了。教授了解情況后面漏難色,顧子成得的病世間罕見,病例極其稀少,目前還沒有成功治愈的先例。
這些話顧錦云和顧媽當然也聽過,他們帶著顧子成求醫那麼多年,能不懂這個道理嗎?但他們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顧地沖上來推搡我。
“你怎麼那麼狠心,你要眼睜睜看著子成去死嗎!”
“我就說了他從小欺負排擠子成,怎麼可能愿意幫他!”
“連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你學醫有什麼用!你這樣自私的人沒資格當醫生!”
因為我特別受教授的起重,對我有意見的人一直很多。現在 辦公室外面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對著我們一家人指指點點,巴不得我因為這件事被教授掃地出門。
我毫不猶豫地給了顧錦云一巴掌,她的半張臉迅速腫了起來,嚇得顧媽和門口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我自私?我無情?我從小欺負排擠顧子成?”
“你們都說顧子成可憐,我就把房間讓給他睡,自己住保姆房。你們說顧子成更需要人照顧,所以我從七歲開始一個人上學。你們說顧子成要治病,所以我從小拿獎學金,不需要家里一分學費。
顧子成打個噴嚏全家護送去醫院,我發燒到39°沒人管。”
“你們只去顧子成的家長會,只記得顧子成的生日,從小到大只要是顧子成看中的我都得讓他,我連爸媽都讓了還想怎麼樣?對,他是可憐,但他身世悲慘不是我害的,他身患重病也不是我害的!”
“你說我沒資格做醫生,我從勵志學醫開始每一本教輔都是自己買的,學校是自己考的,老師是自己找的。這麼多年你沒關心過我一句,你有資格做母親嗎?”
兩世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我把這些年藏在心里的話都吐了出來。原本對我指指點點的吃瓜路人,立刻調轉風向指責顧媽和顧錦云。顧媽好像瞬間變老了許久,這麼多年他可能以為自己把水端的很平,其實一碗水流干了,另一碗水滿得翻了。
我發泄完情緒后只覺得身心舒暢,這才想起來喊保安把他們趕出去。醫院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只是從這天起,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多了幾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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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不懈的努力,我成為了我們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主治醫師。與此同時,我和校長合辦的畫廊已經頗具規模。我和陸葇的物欲比較低,沒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我們每年都會從收入中拿出很大一部分捐給山區里被迫輟學的孩子。
我偶爾會給顧爸顧媽打贍養費,但除這以外我們沒有任何的聯系。后來我曾經在街上看到過顧子成,他已經完全失明了,一個人拄著盲杖緩慢地行走著。
因為顧錦云需要出去工作,他似乎又回到了顧家生活。
從前總是用勝利者的眼神看我的顧子成,如今臉上一片灰敗。
曾經顧家人把他捧在心尖上寵,打了個噴嚏都嚇得魂飛魄散,如今卻把他一個盲人丟在街上。
有小孩故意往顧子成前方的盲道丟石頭,被我一腳踢開了。
我一點也不可憐顧子成,他現在的處境都是自找的。如果他沒有在藝考上作弊,說不定還能像前世那樣,作為身殘志堅的天才少年被人推崇,顧家人也會像從前那樣疼他愛他。 盡管我對這一世的人生非常滿意,我也不打算原諒顧子成對我做的一切。
我給陸葇打了個電話,約他和校長晚上一起吃飯。顧家的事已經無所謂了,她們才是我真正的家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
有一份熱愛的事業,有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有疼愛我的長輩,這些只屬于我的幸福,是誰也無法搶走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