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對著樓梯吐了口痰：“我呸！你特麼跟誰說話呢？！”

“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媽了！你根本沒有資格管我！”

“你個沒用的失婚婦女，社會的垃圾，在我面前逞什麼能！？”

我聲音發冷。

“我在以老板的身份跟你說話。”

“你大聲喧嘩，影響秩序，我會把體驗券的錢全部退給你。”

“請你馬上離開。”

11

女兒愣住了，半晌后嗤笑出聲。

“你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

“你知不知道，這是全市最火的畫室，就連外地的網紅也過來打卡。”

“你是老板？哈？你配嗎？”

她說著，還用長長的指甲猛戳我的肩膀。

“回去我就告訴我爸，你跟他離婚后，得了失心瘋，擺不清自己位置了。”

“幸好沒跟你，不然我都嫌丟臉！”

她再次吐了口痰，轉身就走，拉開樓道的鐵門。

然后她停住了。

門外，是一片人墻。

為首的是程錦，后面站著十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是畫室的常客。

他們將女兒堵在樓道口。

鐵門能隔音，但貼近也能聽到談話聲。看他們壓抑怒氣的神情，很明顯全聽到了。

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件事。

一名男生忍不住開口。

“你這樣的畜生，根本不配做江阿姨的女兒！”

起了個頭后，發聲的同學接二連三。

“你不相信你媽媽，還辱罵你媽媽，有你這樣的女兒嗎？”

“白眼狼一個，心疼江阿姨。”

“江阿姨這麼好的人，你都不知道珍惜，我做夢都希望有個這樣的媽媽。”

“大聲喧嘩，隨地吐痰，我真心為你感到羞恥。”

女兒被罵得一愣一愣，不敢相信我真是老板，被兩位力氣大的男生扭送下樓。

最后，是程錦開口。

“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我眼眶發熱。

當眾讓我難堪的，辱罵我的，是我的親生女兒。

而拯救我的，卻是一個個陌生人。

我江念，究竟何德何能，能收獲這麼多真心對我的人。

直到程錦遞我紙巾，我才知道，我早就哭了。

“江阿姨，您別傷心了，她不值得。”她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您這麼好的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侮辱。是她有眼無珠，不知道珍惜，這不是您的錯。”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要昂首挺胸，一直向前走。”

“這是您教給我的道理，我一直記得呢。”

最后，她森*晚*整*理小心翼翼問我。

“我可以代替她……當您的女兒嗎？”

我將她輕輕攬在懷里。

然后點了點頭。

“可以。”

晚上，我和程錦道別，離開畫室，準備去健身房運動。

剛出樓門，女兒就從樹后走了出來。

她一直在等我。

此刻，她臉色發白，嘴唇被咬出了血。

我皺了皺眉：“你怎麼還在這里？”

她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抬步：“沒事我就走了。”

“等等！不要走！”她大聲叫住我。

然后，“撲通”一聲，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媽！對不起！”

她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12

聽了這話，我非但沒感觸，眉頭還皺得更緊：“你這是干什麼？”

她死死低著頭，自顧自地跟我哭訴。

“其實，我今天對你那樣，就是在逞能，不是真心話！”

“這兩個月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我爸不管我，后媽也不管我，奶奶更不理我，每個月就只給我幾百塊錢。”

“我男朋友劈腿了，我發現之后，他就偷走我的錢跑了。”

“可是，可是，我發現我已經懷孕了啊！”

“男朋友不要我，我爸也不給我錢，我沒法打胎，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媽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今天那麼對你，是我昏了頭，我再也不會罵您了！”

“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就這最后一次，可以嗎？以后肯定聽你的話！”

“你讓我畫畫我就畫！你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

“我說到做到，可以嗎？媽媽？”

我有些恍惚。

我已經不記得，她有多少年沒叫過我媽媽了。

自從有一次譚宏偉叫我老女人后，她就一直跟著叫，再也沒改過口。

用這種討好的語氣跟我說話，更是一次也沒有。

說實話，我差一點就心軟了。

但我一想到，上輩子的我，就那麼死在了黑暗潮濕電梯井里。

我死后，她是那麼的高興。

我就永遠無法原諒她。

如果我沒有重生，那我就是真真正正地死了。

她對我來說，只是殺我的劊子手。

我們早已不是能和解的關系了。

我搖搖頭，嘆了口氣。

“算了吧。”

“你已經不再是我女兒了。”

“我給你轉了做人流的手術費，就當是我對你最后的仁慈。”

“我們這輩子的緣分，就到這里吧。”

“別再見面了。”

這時，程錦從樓門口走出來，見到我們兩個一站一跪，詫異道：“江阿姨，她怎麼……”

我上前兩步，牽住程錦的手，聲音溫柔：“沒事，我們走吧。”

“不是說要做我的女兒嗎？怎麼還叫阿姨？”

程錦抿了抿嘴唇，害羞道：“江媽媽。”

女兒愣愣地僵在原地，看著我們漸行漸遠。

直到消失不見。

她這時才終于意識到。

我對她的母愛，早就跟那些畫具一樣，全部被回收了。

她后悔了。

但再也來不及了。

13

第二天一早，譚宏偉和婆婆同時找上門來。森*晚*整*理

譚宏偉見我打扮精致，眼睛看得發直：“老婆，你怎麼突然這麼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