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風娛談得挺愉快,本來我是想當場敲定合作的,但是……」
不出所料,腳步聲停在了不遠處。
「琪琪說風娛背后的關系有些復雜,要我再慎重考慮考慮。」
「琪琪?啊,就是今天和我一起來酒局的那個女生啊。」
我抬腳邊往洗手間走,一邊注意身后跟上來的動靜。
「她家里借了高利貸,好像和風娛背后的人有點關系……」
「不說了,我上個洗手間就出來,你在地下車庫等我吧。」
進門前,余光瞥到不遠處有道人影一閃而過,正是風娛三人組之一。
梁琪為了攻略我哥,給自己安的人設是「為還高利貸四處打工的堅韌小白花」。
她的家庭困窘,因欠債四處躲藏,這幾天好不容易剛將催債的人甩開。
現在,我貼心地又把人給她送過去了。
12
再出酒店,我哥的司機已經等在了地下車庫。
「小姐,季先生今晚回來了,季少讓我把您送去最近的公寓。」
季天揚回來了?
「不,還是回去吧。」
車到半途,我收到送梁琪回去的司機發來的短信。
【季小姐,人已經送到,但她吐血暈在車里了,怎麼處理?】
將獵物誘進絕境的過程中,總要給她一點希望做誘餌。
我敲下:【把人送去醫院吧。】
回到季肆的別墅,客廳里沒人,一樓書房開著條縫,隱約地有說話聲傳出。
「念念既然提前回來了,那有些事我得現在通知你。」
我輕手輕腳地靠過去,聽見季天揚不怒自威的聲音:
「我要你和季家斷絕關系,放棄繼承權,保證以后不會和念念爭奪家產。」
我僵在原地,懵了。
季肆嗤笑一聲,吊兒郎當地:「我不稀罕你的東西。
」
「不管你稀不稀罕,我要為念念考慮。季家的一切都是我留給她的,我不會讓你有染指的機會。」
書房內安靜了片刻。
「行。反正我巴不得和你一刀兩斷。」
「我明天就讓律師過來一趟。」
「……」
季肆明明已經不喜歡梁琪,怎麼還是會和季家決裂?
上輩子他瞞著我,我在夢里第三視角也只是模糊地知道此事,卻窺不到更具體的。
或許,我哥和家族決裂本就不只是因為梁琪的緣故?
我貓著腰上到二樓臥室,坐在床上愣愣地發起呆來。
我想起兒時和季肆初識的時候。
他原本是極厭惡我的。
13
季肆在季家不受寵,傭人待他便也多無視敷衍。
時常到了飯點,家里阿姨也不會喊他用餐。
我去敲他的房門,他總是只開一條縫,陰沉著表情睨我。
「哥哥,吃飯了。」
「滾。」
他利落地關門,我把飯盒放在他的房間門口,便默不作聲地走了。
過一下午,那飯盒仍原封不動地留在原地。
幾次三番以后,季肆不耐煩了。
八歲的年紀,他就比我高了大半個頭,一把拽著我的衣領抵在門上。
他的表情有不符年紀的兇狠:「季天揚也說了我是條狗。狗是會咬人的,你最好給我滾遠點。」
我像聽不懂他的威脅,乖巧地把手遞到他嘴邊:「那你咬吧。」
季肆好半晌擠出一句:「神經病。」
小時候,他不喊我的名字,只喊我「神經病」「白癡」。
我毫無脾氣,默默地當條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冬天下了第一場大雪的那天,季肆忽然回頭,對我笑得不懷好意:
「帶你去賞雪,去不去?」
他把我帶到別墅區深處無人的山林,繞過好幾條崎嶇的小路,站到山頂。
「你從這里跳下去,我就當你的哥哥,怎麼樣?」
我不說話,用眼神回答他:我又不傻。
季肆為此開懷大笑,笑得彎了腰。
「那你把羽絨服脫了,在這里待一晚上,讓我看看誠意。」
山頂風雪肆虐,沒有遮蔽待一晚上,不知道會不會凍死過去。
我沉默,須臾后對他點了點頭。
季肆罵了句「白癡」,轉身下了山。
那天季家為了找我,甚至驚動了警方。
我蜷縮著身子,夜里高燒燒得神志不清的時候,季肆回到了山頂。
「你是白癡嗎?讓你待著就待著,羽絨服還真脫了……白癡!」
被他背著,我迷迷糊糊中嘀咕:
「我不是來做你的敵人的,我是來和你合作的。我不想姓季……」
季肆的背影僵了僵,他低低地咒罵一句,沒注意腳下摔了一跤。
顛簸中,我下意識地:「哥哥,對不起……」
長輩的恩怨本不該牽連孩子。
可命運使然,我住著季肆母親的豪宅,享受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不能不愧疚。
下山的路很不好走,那夜他摔了很多次,可一次也沒摔到我。
我生了場大病住了院。
季肆挨了頓毒打,在雪地里跪了兩天,奄奄一息。
季天揚給我請了最好的醫生,可季肆卻只能自生自滅,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
我跟他道歉,他罵我白癡。
但我喊他哥哥,他應了。
那時候我便明白,血緣是天定,但羈絆是選擇。
14
「喝了。」
季肆端著杯牛奶敲開我房間的門:「今晚有收獲嗎?」
他早就猜到我拿風娛練手的說法是在撒謊。
我笑笑:「風娛很迫切地想拉投資,我懷疑他們資金出了問題。
「他們欠了銀行近百億,還錢的時間快到了。
」
我眸光一閃:「高利轉貸?」
季肆點點頭:「還有非法吸收公眾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