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你不要太在意王錚,他的成績很有問題。」
冉佳儀瞪大眼睛:
「什麼問題?」
我緊盯著她的眼睛,突然笑了:
「你不會真的以為,他的名次都是憑借自己的實力掙來的吧。」
冉佳儀興奮地叫了一聲,又推了我一把:
「連我都瞞,你怎麼不去角逐奧斯卡?」
我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世界:
「等一等,我的光明未來,就要來到了。」
12.
高考前三天,學校放假,食堂沒飯。
班主任把我接到了她家,每天按時按點,給我做飯,催我休息。
然后親自將我送進了高考考場。
我和冉佳儀分別以 666 分和 664 分的好成績考進了浙大計算機系。
王錚的成績爆了大雷。
這位被學校和老師寄托了極高期望的「尖子生」,所謂的「清北預備役」。
居然連 600 分都沒考到,踩著一本線,將將能夠上一所比較好的二本。
我爸和后媽輪番上陣,打電話騷擾考試中心,非說王錚成績有誤,要求進行復查。
結果可想而知。
回學校拿檔案那天,我為冉佳儀揭開了秘密。
「王錚當時的班主任劉老師,除了教體育之外,還負責打印室的管理工作。」
「他的辦公室里,放著高三所有學科的試卷和答案。」
「也許是因為里面沒有值錢東西,也許是方便學生搬卷子,他辦公室的門,從來都不鎖。」
冉佳儀笑得前仰后合:
「當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騙人者終騙己,害人者終害己。」
13.
高考結束后,家里來了不速之客。
戴著義眼的中年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客廳,對著后媽挑三揀四。
「媛兒,這些年雖說變漂亮了,可手上怎麼還是這麼糙。
」
他扭過頭,對著王錚露出滿口白牙。
「兒子!叫一聲爸,爸爸給你發大紅包!」
王錚警惕地站在后媽身后:
「我不認識你,你趕緊走,我爸快回來了。」
中年男人掏出親子鑒定放在桌上:
「當初我進城務工,遭人算計瞎了一只眼。她倒是跟工友眉來眼去,好上了,要離婚。」
「這麼多年過去,前事我不追究了。就一樣,老趙家的根不許斷!兒子必須跟著我!」
「親子鑒定肯定是假的。沒有父母在場怎麼能做呢?」
后媽小聲嘟囔,如遭雷劈,整個人抖若篩糠。
「兒子最喜歡那家 KTV,我開的。搞點唾液,多塞點錢,做親子鑒定,不難。」
中年男人翻出手機相冊。
第一張是王錚和同學對瓶喝酒的照片。
第二張略顯昏黃,是一個體形消瘦的少年。
「我就說怎麼可能有人跟我小時候長得這麼像,哪承想就是我的種!」
「可笑老王當年非要撬走你,結果替我白養了這麼多年兒子。」
外面傳來腳步聲,我爸擼起袖子奔進來。
中年男人身形未動,手輕輕一推,竟是把我爸推了個倒栽蔥。
「老王,看在同是工友的份兒上,我不計較了。是真是假,你問這女人。」
中年男人站起來,對王崢說:
「爸爸知道你不愛學習,沒關系,只要你點頭,爸爸送你去出國留學,回來當老板。」
「那種規模的 KTV,爸爸有十來家,還不算飯店和酒莊。」
「你要是想找我,就去那家 KTV,讓經理去請老板,到時候,我們爺倆再敘舊。」
為了王錚的歸屬,家里徹底鬧起來。
我爸為了逼問真相,盛怒之下拿刀砍了后媽。
后媽為了保命翻下陽臺,掉到水泥地上。
王錚偷偷打了 120,才撿回來一條命。
確定后媽情況穩定,王錚生怕我爸殺他,連忙找了中年男人,無論如何都要擺脫我爸。
中年男人帶了律師和保鏢過來,跟我爸談判,要麼離婚一拍兩散,要麼坐牢悔恨終身。
我爸當然不想為了后媽吃牢飯,爽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后媽跟了我爸大半輩子,落得個癱瘓在床的下場。
我爸坐在我面前潸然淚下:
「秀兒,以后爸爸就剩你了,你可不能不管爸爸。」
我握住我爸的手,堅定地說:
「爸,我可是你唯一的親人了,怎麼可能不管你呢?」
畢竟,當我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時,我們的血緣關系是多麼可靠。
婦聯主任攬著瑟瑟發抖的我。
拿出鄰居們的聯名書和后媽的傷情報告。
痛心疾首地對院長說:
「這個人是個大好人,就是有點躁狂癥。」
「差點砍死了自己的妻子,請你們幫幫他,一定要讓他恢復正常!」
院長點完了錢,握住我的手:
「孩子,一定要堅強起來,我們醫院擁有最完善的安保設施,肯定會照顧好他。」
出了精神病院,我對著街道辦主任深深鞠了一躬。
婦聯主任擦了擦眼角,掏出一個信封:
「你爸最開始打你的時候,我就想管。可我一個外人,怎麼能管別人的家事呢?」
「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這些錢是大家捐出來供你上大學的,拿著吧。」
我趕緊擺手:
「不用,不用。阿姨,我有獎學金……」
「拿著吧,上了大學還有那麼多要用錢的地方,以后別再回來了。」
但我還是在大二那年回來了。
我爸死了。
被同病房的病人殺死的。
我爸嫌同病房的病人吵鬧,威脅對方要拿刀砍死他們。
同病房的病人相信了,他們聯合起來,趁半夜抓住我爸手腳,用枕頭捂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