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笑出來，張晴一的手段，也太小兒科了吧。

我放下餐勺，未語淚先流。

“爸爸，我也不知道啊……”

媽媽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啊。”

“其實，我有夢游癥。”

我啜泣道，“這是老毛病了，我夢游的時候，會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有一次，差點掐死人呢…昨夜晴晴怕我睡不慣席夢思，特意讓我睡地板，我心里特別感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媽媽，你們別怪我好不好？”

“夢游癥？”

“睡地板？”

媽媽若有所思地看著張晴一，“晴晴，是你讓念念在地板上睡覺的？”

“媽，我……”

張晴一噎住了，憤怒地瞪著我，“你們沒聽見嗎，李念有夢游癥，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她就是個怪物！”

“夠了！”

爸爸重重拍了下桌子，呵斥張晴一，媽媽更是心疼地直掉眼淚。

“念念，你怎麼不早說呢。”

“媽媽今天就給你收拾房間，不能讓你在家里受委屈。”

爸爸也說，“是啊晴晴，不管你有什麼心愿，都可以說出來。”

“真的嗎？”

我無視張晴一記恨的表情，說道，“爸、媽，我想去晴晴的學校讀書。”

3

普林中學，北城最好的私立中學。

在這個學校就讀的學生，都是非富即貴。

我比張晴一大一歲，但爸爸說我從前在山里，基礎應該不怎麼樣，就跟著張晴一從高一讀起。

報道的那天，沒成想遇見了熟人。

“李念，你怎麼會在這兒！”

陸斯文穿著運動服，從球場跑過來，一路跟我到教室門口。

“高一三班？”

他喃喃自語，“你就是新來的轉學生？”

“麻煩讓一讓。”

我并沒有和他敘舊的想法。

陸斯文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逃跑到我家，是老爹救了他。

后來，他父母千里尋親，找回陸斯文，卻沒給老爹一個好臉。

在他們眼里，窮鄉僻壤之地，是沒有好人的。

可他們卻不知道，如果不是老爹，也許陸斯文早就死在荒郊野嶺里，成了野獸的盤中餐了。

班里，張晴一早就伙同一幫女學生，要給我個下馬威。

老師剛介紹完，張晴一夸張地低呼，“可是，她的衣服太廉價了，你們看，她的鞋好像破洞了呢！”

“我去，還真是！”

十六七歲的少年，最會挖苦人。

有個濃妝艷抹的女生，咧開嘴嘲笑，“喂，李念同學，你可別坐我旁邊哦，我怕我會忍不住可憐你，給你捐款呢！”

聽起來，她們似乎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過無所謂，我背著書包，正要找地方坐下，卻屢屢碰壁。

老師也很為難，尷尬地看著我，“李念同學……”“坐我這兒吧！”

陸斯文站起來，笑著邀請我。

“歡迎你啊，李念同學。”

在北城，陸家是遠勝于張家的存在。

張晴一暗戀陸斯文，卻苦于愛而不得，見他主動跟我說話，便愈發恨上了我。

午飯時間，張晴一跟她姐妹坐在我對面，打翻了我的餐盤。

“李念，我勸你離陸斯文遠點兒，他不是你這種人能招惹的！”

叫蘇意的女生，在一旁助陣，奪走我的筷子，佯裝不小心摔在地上。

“不好意思，臟了呢。不過沒關系，撿起來還能用。沾了點灰，反而更適合你了呢。”

說完，她們洋洋得意地大笑，活像兩個神經病。

我左右看了看，趁沒人注意，一把揪住張晴一的辮子，把她按進飯湯里。

溫熱的殘渣，將她精致的妝容毀之殆盡。

張晴一氣的眼淚汪汪，指著我愣是說不出話。

我掐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從大山里出來的，就別招惹我。明白了嗎，我的好妹妹？”

我以為，這次教訓，足夠讓張晴一消停下來。

只可惜，她太不識相了。

英語是我最薄弱的科目，課上我認真聽講，專心記筆記。

老師在班里巡堂，很不巧，在她經過我身邊時，一個折成愛心的小紙條“正好”落在地上。

老師打開來，下一秒失望地看著我。

“李念，這是你寫的？”

當然不是。

我搖頭，正對上幸災樂禍的張晴一，頓時明白了。

張晴一以我的名義，給陸斯文寫情書，被老師當場抓包。

班里的同學大都看不起我，很快，李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消息就不脛而走。

媽媽趕到教務處，不好意思地賠禮道歉。

“是我沒教好念念，讓老師費心了。”

看在張家的面子上，老師難勉為其難接受，卻略帶狐疑地看著我。

“張太太，今天見了你，和李念同學倒真像親生的。”

她“嘖”了一聲，“其實，李念比張晴一更像你的女兒呢，就是打扮太寒酸了點。”

老師點到為止，媽媽這才認真審視我，看到我發白的褲腿，局促地抿唇。

“念念，你這孩子，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可是，我該說什麼呢？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大意的母親。

只是不在乎罷了。

我無所謂地聳肩，安慰她道，“沒關系的，我知道晴晴有很多公主裙，可我只是個灰姑娘，怎麼配穿裙子呢？”

4

周末，哥哥張鳴揚專門回家，給張晴一撐腰。

“李念，你怎麼敢招惹陸斯文啊！他是晴晴看上的男人，拜托你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

我嚴重懷疑他腦子里都是水，只會滿嘴跑火車。

可是我得忍，抬眼時淚汪汪的，“哥哥說的對，我是丑小鴨，晴晴是公主，我不配跟她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