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張家的第一天，假千金哭哭啼啼。

“既然姐姐回來了，我這就回孤兒院去，我得給姐姐讓位啊。”

爸爸心疼地抱住她，哥哥更是嫌棄道，“我只認晴晴這一個妹妹，真不知道你回來干什麼！”

碰上一家子綠茶，真沒勁。

我收起僅有的一點親近，下一秒淚流滿面。

“看起來妹妹不歡迎我呢，那我走好了…我去乞討，撿垃圾吃，反正以前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們放心，我不會怨恨你們的。”

我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愿看到媽媽慌亂的表情。

“不行，你才是我的女兒，你不能走！”

1

“不行，念念不能走！”

媽媽沖過來攔住我，眼淚滑下來，“念念乖，從你兩歲走丟，媽媽沒有一天不傷心的。現在你還能回來，這是老天爺保佑啊，你怎麼能走呢？”

她轉頭，皺眉對其他人說，“從今以后，念念和晴晴都是咱們家的孩子，張家有的是錢，能養活得起！”

按理說，她一番慷慨陳詞，我應該感動對吧？

可怎麼辦呢，到這個時候了，她不還是護著張晴一嗎？

張晴一躲在爸爸懷里，委屈地問，“可是媽媽，家里沒有空房間了，姐姐住哪里呢？”

“我睡地下室就好了。”

裝柔弱誰不會？

我眼中露怯，小聲說，“從前我睡的房間，比地下室更陰暗潮濕。家里這間，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聽我這麼說，連爸爸都動容了。

“念念…你以前過得這麼苦嗎？”

“其實也還好…”

我善解人意地微笑，卷起兩邊袖子，露出纖細粗糙的手腕。

“山里濕冷，收養我的人家很窮，我每天上山砍柴，還要燒火做飯，照顧一家子人……”

“天哪！”

媽媽受不住，掩面大哭起來，“念念，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老婆！”

爸爸松開張晴一，寬厚的手臂，將我和媽媽攬在一起，動容地說，“沒關系，以后咱們都會在一起了。”

“嗯！”

我淚眼婆娑，卻在看到張晴一憤恨的眼神后，忍不住勾起嘴角。

“爸爸媽媽，那我這就去地下室……”

“不行！”

媽媽拉住我的手，將我帶到張晴一的房間。

全屋貼滿粉色壁紙，蓬松柔軟的公主床，還有一整個柜子的洋娃娃。

屋子里香噴噴的，熏得我打了個噴嚏。

“念念剛回來，先跟晴晴睡一個屋，等我收拾好房間，你再搬出來。”

這次換張晴一崩潰了，她失控大喊，“憑什麼？我不要！”

她嫌棄地瞪著我，“這女人臟兮兮的，不知道幾個月沒洗澡了，我不要跟她睡！”

“晴晴，你說什麼呢？”

媽媽驚訝地看著張晴一，仿佛不認識她一般，“晴晴，念念是你的姐姐……”

“媽媽…”

我打斷她，柔柔地說道，“既然晴晴不愿意，那我還是走吧，我以前睡過大馬路，這點兒苦不算什麼的。”

我適時流下眼淚，“我不想因為我，讓你跟妹妹吵架，對不起……”

“我的念念！”

媽媽太心軟了，又跟我抱成一團。

“傻孩子，這就是你的家啊，這里的每一間房都是你的，你想住哪兒就住哪兒。要是有人不愿意，就讓她自己想辦法，反正你不能走！”

“媽——”

張晴一驚愕地瞪大眼睛，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我那好哥哥攔住了。

她咬緊下唇，憤憤地盯著我。

我不緊不慢地笑道，“晴晴，那就一起睡吧。”

2

張晴一是在我丟失五年后，爸媽從孤兒院收養來的。

很顯然，富裕的生活，已經讓她忘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張晴一的臥室自帶衛生間，她在里面不厭其煩地涂涂抹抹，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我穿著過時的舊衣服，在粉嫩的公主房里參觀，停在張晴一的書桌前。

張家是北城頗有名望的富貴人家，張晴一在名校就讀，成績很好。

翻開高一的筆記，里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像是驚險刺激的探險，讓我欲罷不能。

這正是我回來的目的。

收養我的老爹，家里雖然貧窮，卻沒有苛待過我。他一直鼓勵我，要堅持讀書，將來走出大山，才能擁有新的人生。

直到今年，老爹突然病重，面對高昂的醫藥費，他果斷選擇放棄治療。

他告知我的身世，讓我去北城尋找親生父母。

他說，“念念，不論如何，不能放棄學習啊。記住人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張家富庶，供我上學不是問題，老爹泉下有知，應該可以安心了。

“李念，你在干什麼！”

身后，張晴一抹完香香，整個人容光煥發。

她沖過來，一把拍掉我的手，“再讓我看見你亂動，我就打斷你的手！”

呵，還挺厲害。

我不怒反笑，“張晴一，鳩占鵲巢，你臉皮真夠厚的。我怎麼記得，媽媽剛才說，家里所有東西都是我的。”

“你也配？”

張晴一驕傲地環抱雙臂，“媽媽那是被你蒙蔽了，就你個鄉巴佬，出去都嫌丟人。你信不，信，只要我略施小計，就能讓全家人都討厭你。”

“哦？”

我好整以暇，“行啊，我拭目以待。”

當晚，張晴一不讓我上床，我只好在地板上湊合。

第二天一大早，張晴一委屈巴巴，在餐桌上告狀。

“李念欺負我，她半夜起來嚇唬我，故意弄亂我的頭發，還偷走我的鉆石發卡！”

“哦？”爸爸停下來看我，“念念，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