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從外頭回來,通知我說李牧驍會親自陪同沈氏代表一起參加匯報會,讓我提早做準備。
他在家早就看過我的方案了,且一向對沈氏避之不及,怎麼會突然主動陪同呢?
我有些不解,直到看見那個跟在李牧驍身后走進會議室的人,陳熹。
多年未見依舊光彩照人,顧盼間就讓列席的男性同事們都倒吸了一口氣。
目光落到我身上時,如同一根細繩纏繞住我的喉嚨,在她轉開眼后,才無聲松了口氣。
李牧驍面色不虞,從進門起就垂著眼不做聲,陳熹同他講話也只是敷衍著點頭。
沈怡然意外的沒有出現,很有可能是已經知曉了陳熹同李牧驍的舊情,借她的手來打擊我。
紛亂的思緒不斷翻涌,我只得攥緊拳頭來集中注意力,即便如此,中途還是打了兩次磕巴。
結束后忍不住看向李牧驍,卻對上他冷然疏離的眼神。
這是在避嫌?
陳熹拍手道:“很棒的方案,李總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李牧驍哼了一聲,起身離去,沒再看我一眼。
我心頭發慌,收拾好東西后偷偷追了上去,卻在拐角處聽到陳熹略帶撒嬌的聲音。
“這麼多年了還在生我的氣嗎?”
“陳總監能力過人,沈氏與我們更是多年的老伙伴了,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公事早就談完了,我現在是以前女友的身份在問你。”
“那就更沒必要再提,你當初離開是為了前途,如今也算求仁得仁,這就夠了。”
陳熹勾勾唇,意有所指道:“剛才講稿的那位女職員,你覺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
”
“不覺得,就是普通職員而已。”
“可是我聽沈怡然說,你和她好像有點什麼……”
“什麼都沒有,也不要隨便把她和我聯系在一起。”
李牧驍煩躁地說著,轉身間對上呆愣的我,眸色驟然加深,臉色更差了幾分。
我下意識退后兩步,“抱歉,我只是路過,我什麼都沒聽到……你們繼續。”
耳側有風聲呼呼作響,跑出很遠之后,我才發現那是我胸口被刺穿的孔洞。
我想起李牧驍溫暖的掌心、他親吻我的樣子、他笑著說我有李總、說從來沒要求不準公開我們的關系……
那時的我暗自欣喜,憧憬著有一日能夠光明正大的與他并肩,卻到現在才知,那只是他不走心的誘哄和施舍。
碰到陳熹,便通通不作數了。
只剩我一個人還做著遙遙無期的美夢,像從前的自己一樣愚蠢。
忽然就覺得疲憊,甚至恨不得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李牧驍。
那我就不會為了追上他的腳步,不分晝夜拼命努力,失去了太多快樂也錯過了太多風景,最終卻還是落得個被他拋棄的下場。
身后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我被李牧驍追上,扯住手臂轉過身,“阮青梔你跑什麼,都不聽我把話說清楚嗎?”
我輕輕閉上眼,“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這次我想先說。李牧驍,我們離婚吧。”
握著我的手掌一僵,隨即加大力度,掐得我發痛,“你耍我啊?你憑什麼,竟然敢先提離婚?”
“怎麼,是已經找好下家了,還是在我這里賺夠了?各取所需?可以,但我還沒要夠本呢!”
李牧驍語帶諷刺,我很快反應過來他是聽到了我和小何的對話,卻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但凡他動一點腦子都知道我說的不是真心話,但他偏偏就要這樣發作,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
“我賺了什麼,名、利還是錢?哦,賺到了你幾句敷衍和戲弄而已。還有那一夜,就當是我錯了,是我色欲熏心,我向你道歉可以嗎……”
“閉嘴!”李牧驍咬牙切齒地打斷我,眼睛紅得像是要吃人,“那你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那麼做又為什麼從來不說?你把我當什麼了,又有沒有相信過我?”
直到這番歇斯底里之后,我才終于明白,那一夜終究是李牧驍心里的一根刺。
他不滿于被我算計,也不安于我的目的,更不愿做一個被美色所俘而束手就擒的失敗者。
所以他一直在暗暗與我博弈,看誰先亮出底牌。
那在這個過程中,他是否有過幾分真心,又是否想過要和我走到最后。
我不愿再去探究其中的答案,只是可笑我們這場婚姻,來得莫名,散得滑稽,卻尤其短暫。
“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呢,不過是有意識地避開了那個最有可能的理由,因為你討厭負擔。”
李牧驍面色幾變,眼睛忽然一亮,“難道你對我……”
我掙開他逃走,聽到他追在身后,余光看到疾馳而來的汽車時,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轉身跑向他,“小心!”
刺耳的剎車聲中,李牧驍抱著我滾了幾圈,有黏膩的鮮血流進我眼睛,分不清是誰的。
昏沉間聽到他急切地呼喊,帶了些撕心裂肺。
6
再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除了右臂扭傷戴著支具,其他地方都安然無恙。
旁邊的床上躺著李牧驍,正呆怔地看著我,頭上纏著厚厚一圈紗布……不會是被撞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