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呢?
「顧越,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你應該在和王知暖花前月下吧?她廚藝很好,長得也好看,比我年輕漂亮。
「我應該活不了太久,原本好不容易有的孩子,也葬送在了你手里。
「不過沒關系,反正我就要死了。反正我死后,你就能繼續和王知暖花前月下,你還可以跟她有更多的孩子。至于那個死去的孩子,我會跟他一起投胎,我跟他會是一家人,和你不會再是了。」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直到最后他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不要說了……酥酥,我求你不要說了。」
「為什麼不說?顧越你和王知暖在床上翻滾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個時候的我在干什麼呢?現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呢?」
我抓著他的手腕,偏不讓他如愿,捂住耳朵,甚至還迫使他盯著我的眼睛,讓他能夠看清楚我眼底的仇恨。
「顧越,為什麼要死人不是你啊?
「明明出軌的是你,背叛我們之間感情的人也是你,可為什麼要死的人是我呢?」
這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
13
顧越一直守在病床邊,半步也不肯離開。
王知暖又來了。
但這次顧越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只在床邊守著我。眼里的愧疚與自責,幾乎快要壓垮了他,可我很想努力看清楚他眼底到底還有沒有那一番愛意。
很可惜,我的眼睛開始發黑,有些模糊,看不清楚那可笑的愛。
「酥酥,今天的天氣很好,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本來就已經到了晚期,活不了太久。再加上流產,對身體的傷害幾乎是數倍加劇,我甚至連下床走幾分鐘,都會覺得無比難受。
顧越就在旁邊陪著我,哪怕我一直把他當作空氣,可能還是不肯走。
我不看他,也不想下床。
見我不說話,顧越臉上的笑意淡了一瞬,很快就繼續揚起了笑臉:「不想出去也沒關系,那我就在病房里陪著你,你想吃蘋果嗎?還是想吃別的?」
說完,他就自顧自地開始削蘋果。
甚至還切成好入口的小塊,挨個插上牙簽,貼心地送到我面前。
我依舊不理他,就把他當作空氣,看不見這個人似的。
顧越見我不看他,神情更添了一份傷感,愧疚與自責幾乎快要將他吞噬。他艱難地扯著嘴角對我笑了笑:「不喜歡吃也沒事,我就在這里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我拿過手機,像是自虐似的搜索著那個直播回放。看著直播鏡頭里纏綿悱惻的兩人,看著站在一旁臉色越來越白的顧越,我甚至說不清這到底是在懲罰他,還是在懲罰我自己。
「顧越,你好臟啊。」
我避開了他的觸碰,眼里流露出了濃濃的惡心與嫌棄,也終是讓他眼里有了受傷的神色。
一連好些天都是這般模樣,顧越已經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將那份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到他面前:「如果你還算是個人,那就簽了她。」
我一早就找了律師清算財產,屬于我的每一分錢,都只能是我的。
顧越搖頭,說什麼也不肯簽。
「我們是夫妻,從大學時開始就說好要永遠在一起,我們不能離婚。」
「顧越,能不能不要惡心我了?」
我胃里在翻騰,難受得幾乎讓我想要咬舌自盡。
「你在我生病的時候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甚至還將她帶到我面前耀武揚威。
是覺得這樣偷情很刺激嗎?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夫妻呢?」
沒有吧,但凡他心里有那麼一點念著我,就不會同意這荒唐的請求。
所以那份離婚協議,他終究還是簽了。
我特意補充了句:「在此之前,你給王知暖花的每一分錢,其中都有我的一半。我不管你的錢怎麼處理,但是屬于我的那一部分,我都會找她要回來。」
我并不是一個什麼心善的人,留著那些攝影與直播回放,不過也是為了在自己想死的時候,報復這些傷害我的人。
無論是顧越,還有王知暖,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幾天我已經完全吃不下飯,只是靠著注射營養液維持著生命。先前已經瘦了一大圈,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腰,沒有多少肉,胸前瘦得已經突出了肋骨。
很丑,我不想讓別人看見這麼丑的我。
所以我趁著顧越出去買東西,咬著牙,攢著所有的力氣,偷偷離開了醫院。
阿公阿婆每天都會輪流來看我。
怕他們擔心,我給他們留了一封信,還有我所有的積蓄。那張卡里的錢雖然不多,但是我已經委托律師,屬于我的財產,王知暖吃下去多少,這都得給我吐出來。
所有的錢,都會一分為二。
一半留給阿公阿婆,一半捐給山區里的貧困學生們。
就當作是為我和孩子祈福。如果能夠有下輩子,希望孩子能夠健健康康,我也能夠健健康康。
然后那個世界不會再有顧越,也沒有背叛。
有的只有愛,圓滿的愛。
說起來——
如果圓滿知道我要死了,會不會很難過?沒有人再喂它吃小肉干,沒有人跟它一起上山采蘑菇,它應該會難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