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暖!」
這一次,我也不管站在面前的顧越,抬手就朝著王知暖臉上掄了一巴掌。
她想躲著,結果我的指甲便正正好好劃在了她臉頰上,那道鮮紅的血印,讓她瞬間就尖叫了起來。
「啊……我的臉!顧越,我的臉毀了……」
連帶著懷里的橘子,也全部都被她丟到了地上。
「暖暖!」
顧越在看見她臉上傷口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緊張心疼到不行,幾乎想也沒想就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就站在臺階上,本就站得不怎麼穩,被這麼一推。
我整個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圓滿原本窩在小窩里睡覺,聽著動靜后搖晃著尾巴連忙來到我面前,看著我跌坐在地,就一個勁地咬著我的衣服,企圖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暖暖……沒事的,只是一道印子而已,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不會留疤的,別怕,別哭了……」
但顧越看也沒看我,連忙打橫抱起哭到不行的王知暖,急匆匆就出了民宿大門,朝著鎮上醫院趕去。
我還坐在地上,因為是不想起來,只是小腹忽然一陣墜痛。
痛得讓我幾欲咬舌自盡。
在屋子里聽到動靜的阿公阿婆走了出來,看見坐在地上的我,連忙跑過來攙扶我,只是我身下疼得厲害,還能感受到一股暖流的流出。
我低頭一看——
白色紗裙上,有血跡慢慢滲透出來。
9
那個本就生不下來的孩子,比我預計的走得還要早。
我以為,他至少還能再陪我幾個月,讓我在最后時間里能夠感受到血脈相連的神奇。
可顧越推的這一下,讓我徹底失去了這個孩子。
我躺在病床上,阿婆給我煲了雞湯,可是胃里惡心難受得厲害,已經有些難以下咽。
有了流產這一遭,我胃癌晚期的事就再也瞞不住。
阿公阿婆知道后,輪流來醫院陪著我,然后嘴里罵著顧越,還順帶將他和王知暖的行李全部從民宿里丟了出去。
「我老婆子雖然手里沒幾個錢,但也還是有些底線的,像這些人,我伺候不起。」
阿婆嘆了口氣,還想繼續對我說些什麼,可是我那被摔碎了屏幕的手機響了起來。
顧越打來的,電話一接通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蘇酥,你太讓我失望了!
「知暖不過就是想吃你幾個橘子,你有必要下這麼重的手嗎?
「人家小姑娘才剛大學畢業,花骨朵一樣的年紀,你下手竟然這麼狠,直接將人家的臉給撓破了,還留了這麼長的一道血痕。
「你現在趕緊來醫院,好好地給人家道歉,否則……」
顧越噼里啪啦說一大堆,只是現在我頭昏昏脹脹,難受得厲害,所以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懷孕了。」
「懷孕了你也要來……什麼?你懷孕了?」
顧越說著說著像是忽然反應了過來,音量驟然拔高,像是不確定似的,又反復問了一遍:「酥酥,你真的懷了?」
我嗯了一聲,然后又補了句:「懷了……但你為了王知暖推了我一把,孩子沒了。」
我和顧越這七年來千盼萬盼的第一個孩子,死在了他手里。
10
顧越幾乎是跑著來見的我。
他猩紅著眼,似乎并不想相信我說的話,自從跑進病房過后,就閉著嘴,遲遲未曾開口。
或許就是為了等這一幕。
阿婆特意當著他的面,將醫生的話又復述了一遍:「囡囡如果不是被人推了一下,這孩子根本就不會掉。顧越,你可真厲害,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呢。」
殺人誅心,莫過于如此了。
顧越站在床邊,想要伸手碰一碰我的臉,但我別了過去,甚至不想看他。
「這個孩子沒了也好,畢竟不被期待的孩子,這一生也是痛苦的。」
我說話的聲音很輕,是那種極致虛弱后的無力,顧越雙手緊緊握拳捶在身側,嘴里喃喃:「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如果知道,肯定就不推我了,是這個意思嗎?」
我笑著看他,只是笑著笑著就笑出來了淚,然后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顧越,你真讓我惡心。」
這一巴掌用盡了我全部力氣,但顧越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就像是故意給我泄憤。所以我也沒有心軟,又繼續連著扇了好幾個巴掌,直到整個手掌都在泛疼,我才停了手。
顧越始終一言不發,就這麼看著我,眼中滿是愧疚。
11
不夠,這樣還不夠。
所以當王知暖鬧著在醫院跳樓索要名分時,這一切才推向高潮。
彼時顧越正在病房里照顧我。哪怕是我一遍遍讓他滾,顧越也完全當作聽不見似的,任由我的打罵與責備,還是按照醫囑在旁邊照顧我。
一連好幾天,他都沒有去看一眼王知暖。
這個年輕氣盛的小姑娘,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知道她的存在,為了逼迫顧越在我跟她之間做一個最終的選擇。
而如今他一直守在病房里,懷著對我流產的滿滿愧疚。
王知暖終是按捺不住,爬上了天臺,企圖用這樣的手段來逼迫顧越。
當有人要跳樓的消息傳來時,看著別人視頻里的王知暖,顧越正在擰著的毛巾,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接著拔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