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對方很意外。
“你不是早就不干這一行了嗎,怎麼?大經紀人,想回來重操舊業?”
“雖然我已經退圈了,但是導演您受傷了,怎麼也要帶點禮物來看望看望呀。”
娛樂圈玩的就是虛偽,我并不承認自己的來意,只是默默將手機頁面打開。
視頻雖然是靜音,卻足以讓病床上的人回憶起其中的詳細內容。
我有條不紊翻動不同頁面,讓他看得更清楚。
“今晚12點前,我要是看不到你澄清的聲明,就會讓警察來抓你。”
我帶著葉韻在附近找了個私密性不錯的餐廳,心里對于剛剛自己的表現還不太滿意。上一次和她見面,我還是謝之尋的經紀人,她是電影學院大二的學生,謝之尋也只是個小透明。
而如今,我隱退,她也不溫不火。
葉韻誠惶誠恐看著我的手機,在這個圈子里,雖然潛規則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可對于一個女藝人來說,被人拍了視頻卻是致命的。
當初,葉韻在劇組被導演欺負,我救過她一次。后來又通過一些特殊手段,收集了更多犯罪證據。
謝之尋火起來的時候,那個導演想要逼迫他,低價出演爛片,甚至還惡意威脅。
作為經紀人,這份證據,讓我可以保護我的藝人,只是后來我先一步離開了娛樂圈。
“就沒有想過,反擊嗎?”我問出了和五年前一樣的問題,試探葉韻的態度。
葉韻臉色一僵,卻又故作鎮定,“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我知道,那個畜生手上有你的視頻,但是我還有他更多的證據。如果你想要告他,或許我才是真正可以幫你的人。
最好的方式,是將壞人繩之以法,而不是去利用謝之尋。”
我的一針見血,讓對方面色煞白。
“你都已經不是阿尋的經紀人了?怎麼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賤人!
我咬了咬后槽牙,有種好心被人當作驢肝肺的感覺。
看來,謝之尋打那個畜生,就是為了給葉韻出頭。
然而葉韻的挑釁卻遠不止于此,她當著我的面,直接給謝之尋打了電話。
“阿尋,我剛剛去醫院找導演了,他就是故意要抹黑你,他又威脅我了……”
“別怕,我來處理。”
久違的聲音,從手機里放出來,是那樣溫柔,卻又陌生。
看來,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可是我在醫院遇到了江梨姐姐,她在勸我去報警呢。你知道的,我不敢……”
葉韻挑眉看著我,眼里的得意與聲音,截然不同。
“你在哪?”
謝之尋聲音有些急,我屏住呼吸,生怕他知道了我此時還跟葉韻待在一起。
“阿尋,你陪我立案的話,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我緊緊捏著水杯。
再聽下去,我就擔心杯子里的水,是否還可以如此平靜了。
3
謝之尋是我經紀人生涯第一個帶的藝人,也是唯一一個。
遇見他的那一年,他還在片場跑龍套。而我不過是一個寂寂無名的經紀人。
我們倆,一個比一個糊。
當年,我無意間看到他在片場演死尸休息的時候,躲在巷子里練習街舞。
衣衫襤褸卻掩蓋不住少年身上的光。
我遞出人生第一張名片。
那一年,謝之尋17歲,剛剛被戲劇學院錄取。
那一年,我22歲,剛從學校畢業,不顧家里反對只身闖進娛樂圈。
后來,我們一起啃面包,趕劇組。為了生活,還接了不少爛片。
他忙著跑群演,我忙著四處找活,練就了極好的酒量,也喝壞了胃。
我們一起從泥濘走向光明,他開始出現在熒幕上,因為出色的外表,在娛樂圈初露頭角。
他18歲時,我給他爭取到了第一部電影,是個很小眾的文藝片。講的是自閉癥兒童,因為制作成本低,請不起大明星。我卻覺得那個片子很有深度,只用了8千的片酬就將謝之尋賣給了劇組。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那部電影成為當年的黑馬,引起了很大的社會反響。
他第一次被電影節提名。
收到電影節通知的那天,我喜極而泣,在晚上的面條里給他多加了一個雞蛋。還掏空自己的積蓄,給他買了一套名牌西裝。
“你爸送你的那只包呢?”
“不喜歡了,背膩了。”其實是我賣了。
他自然也明白了,那天在化妝室,他抱著我眼眸微紅。
“以后我一定會給姐姐買很多包。”
后來,他大火,成為頂流,我們再也不用過這樣拮據的生活。
我一躍成為圈內的金牌經紀人,出現的地方,總是有最新款的包。
他更是在最紅的時候,接三個奢侈品代言,打破了時尚圈同品類不會邀請同一位代言人的慣例。
我身上的包,越來越貴。身邊的謝之尋,商業價值也越來越高。
那一年的謝之尋獲得第一個最佳男主,在19歲,最意氣風發的年紀,他向我表白。
“你的事業剛剛起步,等你在這個圈子里真正站穩腳跟再來談感情吧,弟弟!”
那時的我權當是他年輕的沖動,卻不想自己也在朝朝暮暮中逐漸淪陷,只是我不敢表露出分毫。
公司給他配了司機助理,可他還是習慣麻煩我,或公或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