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剛到馬路邊，周舟就扶著周婉匆匆趕來。

“周影，你到底還要發什麼瘋？讓我們省點心不成嗎？”

“妹妹，你果然還是不肯原諒我。”

兩人一唱一和，給我定了罪。

“妹妹，昨晚楚燃來找你了是不是？”

周婉向前一步，掩面哭泣。

“他說他對不起你，要和你復合。”

我苦澀一笑，周婉太看得起我。

她拉著我的手跪下，我聽到旁邊的人小聲罵我——“小三”。

“妹妹，我可以把錢都給你，但求你不要搶走楚燃，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周舟小心的把周婉扶起，大力把我推向了馬路。

“你個賤女人怎麼不去死！”

電光火石間，一輛車失控朝我沖來。

我來不及躲避，只隱約看到周舟朝我伸出的手以及周婉猙獰的笑。

成功遠離

“楚燃！”

一陣眩暈過后，我被人緊緊護在身下。

“小影，你沒事，我趕上了。”

楚燃的心跳透過胸膛，震的我耳朵發麻。

沒等我推開他，我的臉上狠狠挨了一耳光。

“你怎麼不去死？還要來搶我的楚燃？”

耳邊嗡嗡響，對剛才的車禍仍心有余悸，但肚子里悲憤的火越燒越旺。

我只想安靜度過剩下的時光，真要我把命賠給他們嗎？

空氣中又一次響起清脆的耳光聲。

我還了周婉一耳光，她的臉蛋立馬腫的老高。

“周婉，我從不欠你什麼，這是你欠我的。”

“夠了，周影。”

楚燃皺眉，一手攥緊我的手腕，捏的皮膚青紫起來；一手輕撫著周婉的臉，滿眼心疼。

周舟手捏的梆梆響，沉著臉命令：“給婉姐道歉。”

楚燃俊臉微微擦傷，點頭示意我道歉。

以前，他一點頭，我就會自動低頭認錯。

見我半天不開口，他加重了力道，我的額頭開始泌出冷汗 。

“道完歉，我可以給你回來的機會。”

周婉咬著嘴唇死死盯著我，眼神里滿是憤怒和不可置信。

楚燃永遠是那麼自信、強大、掌控全局，我曾經為此深深著迷。

可什麼時候，他的自信開始讓我生厭呢？

大概是我的每一次被迫道歉。

周婉搶我的美工刀割傷自己，我得道歉；

周舟偷爸媽的遺產炒股輸了，我得道歉；

他的學妹用苦肉計摔傷腿，我還得道歉......

他說，我是他未來的妻子，為他讓步、維護面子理所應當。

我的每一次低頭都是為他。

因為他篤定了我離不開他。

我累了，對這一切。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狠狠甩開。

“楚燃，以后別在我面前犯賤了。滾吧！”

這是我十年來都想對他說的話，從我的世界滾出去。

周舟對我上下打量，仿佛要把我燒出個洞來。

好像是在疑惑，眾人眼中“楚燃的狗”竟然敢反抗？

楚燃眼中劃過迷茫、惱怒，手還在虛空中想握住什麼。

我挺直了胸膛想離開，腦袋卻像扔到洗衣機里攪渾起來般疼，眼前的黑影慢慢模糊起來。

我很快抑制住這種無助的恐慌情緒，假裝鎮定，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在我徹底看不見前，我要去見爸媽最后一面。

07

我花光身上最后的一百塊錢，買了百合和啤酒。

一直到黃昏，我才到墓園。

顫抖著撫摸墓碑上的字，我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曾經讓我警惕楚燃。

病床上的她形銷骨立，再沒有往日富態的模樣，摸著我的臉久久嘆了一口氣。

“小影，不要掛在一棵樹上吊死，楚燃不是你的良配。”

彼時的我忙著計算還債，心煩意亂，焦頭爛額，和媽媽吵了起來。

我諷刺媽媽忘恩負義，楚燃盡心盡力幫我們家打點，怎麼會不是良配？

圈里所有人都稱贊他對我不離不棄。

當時誰想能到楚燃是為了周婉奔波呢？

她紅著眼眶說：“小影，人生在世沒有誰離不開誰。你是個堅強的好孩子，沒有爸爸媽媽也要好好活下去。”

腦子里的劇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顯，我真恨不得拿刀劈開這顆頭。

我把頭緊緊靠在墓碑旁，像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里一樣。

就這樣結束一生吧！

昏迷前，我看到一雙皮鞋站在我面前。

“小影！小影！”

楚燃大力搖晃著我，我煩躁的拍掉他的手。

他眼眶通紅，一把把我摟在懷里。

“小影，你剛剛沒有呼吸了，跟我說說話，別再嚇我。”

楚燃從沒那麼溫柔的對我說過話。

我懷疑著自己的記憶，他現在算出軌吧！

我已經坐了十年牢，還有什麼價值可以索取？

“你忘了周婉嗎？她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

“婉婉她，前段時間剛離婚。”

我諷刺一笑，用力推開他。

楚燃怔愣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次，又想找什麼新的罪名把我送進監獄？”

“小影，我只想抱抱你。”

楚燃深情的望著我，和那年灌醉我、哄騙我按下認罪書的模樣重合。

周婉留下的那行字不足以把我送進監獄，再加上日記、親人作證以及偽造的監控就可以了。

法庭上，當楚燃拿出那張認罪書的時候，我全身的血都凝滯了。

他一字一句的說：“周影從小一直嫉妒婉婉，待人處事囂張跋扈，霸凌同學、成績作假，罪有應得。”

我暗暗恨了他們十年，夜深寧靜的時候，我想象自己可以挖出他們的心臟，喝干他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