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老式街道里,獨門獨院,破敗老舊,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樹。
媽媽順著柿子樹翻進了院墻。
她腿腳不便,跳進院子里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里面不大的客廳,擺滿了班主任的榮譽教師證書和獎杯。
班主任正悠閑地哼著小曲走出臥室去看灶上熬的湯。
一回頭與廚房里躲著的媽媽撞了個正著。
她尖著嗓音質問:「你怎麼進來的?」
她轉身正準備跑,被媽媽拽著頭發扯了回來。
媽媽一把拍翻灶上的鍋,熱湯滾了一地。
她死命地將班主任的臉按在了煤氣灶竄起的藍色火苗上。
噼里啪啦的肉焦味飄起,火苗順著老師的鬢角竄到了她的頭頂。
她不顧頭上包著的紗布還滲著血,亂蹦著大力拍打腦門,企圖拍滅火苗。
媽媽自顧自地問:「我女兒被他們霸凌多久了?」
班主任的憤怒到達頂點,邊哭喊邊罵:「你有病啊!我怎麼知道?她自己惹是生非你來問我?」
媽媽眼中最后一絲耐心消失,伸出胳膊死死勾住班主任的腦袋,掏了一把灶臺上的鹽,按在她臉上剛才燒焦的傷口上摩擦。
「啊!老天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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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她想掙扎,力氣卻根本不及媽媽。
鹽粒變成粉紅色,皮下的新肉露了出來,血肉模糊。
媽媽嘴角因情緒激動而大力抽搐。
「不要騙我,我是傻,但我相信我女兒不是那樣的人。」
班主任疼地大口抽著氣,終于不敢再激怒面前這個瘋狂的女人。
「我錯了我錯了,都怪我瞎眼,饒了我吧,是他們,他們欺負你女兒,還讓我裝看不見。
」
「再說了,這也不關我的事啊!」
媽媽扯著她的頭發來到客廳,指著那一排排的優秀教師獎杯,抓起一個獎杯就摔粉碎。
「這都是狗屁!」
她撿起一塊碎片,將菜刀架在班主任脖子上,強迫她將獎杯碎片嚼碎吞下去。
班主任知道媽媽不是開玩笑,哭嚎著撿起玻璃碎片。
可她不敢吞。
媽媽見她遲遲不敢下手,抓起玻璃碎片就往她嘴里塞。
尖銳的碎片劃破了媽媽長滿老繭的手指,也將班主任的嘴割的全是血口。
她滿口血,囫圇著將碎片吐出來,顫抖著手碰也不敢碰。
可媽媽卻看著滿地帶著血絲的玻璃碎片哭了。
「我女兒的胃里塞了比這還多的玻璃渣,你讓我找她的原因?」
「我找到原因了,她的原因就是遇到了你這樣壞的老師。」
如果當初我被欺負的第一次,班主任能及時為我出頭,有可能霸凌的苗頭就這樣被遏止了。
可她沒有。
班主任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跪在玻璃渣上,不斷磕著頭求饒。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們小小年紀卻那麼狠。」
「都是我的錯,我作為老師,應該公正,一視同仁,遇到受欺負的同學應該支持公道,可是我卻做了幫兇,我活該,求你饒了我吧!」
臥室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五歲多的小女孩抱著玩具熊,揉了揉眼睛。
奶聲奶氣道:「媽媽,你在干什麼?」
班主任瞬間慌了,跪行著去扯媽媽的褲腿。
「求你!不要傷害我女兒,你殺了我都行,求你放過她!」
原來她也有女兒。
可她卻能親眼見著別人的女兒快被虐待死而無動于衷。
媽媽高舉著大刀,班主任哭喊地鼻涕都流了出來。
「別動我女兒,我不會報警的,今天是我活該,我不是人,你就應該教訓我!」
「我去死,你砍死我!」
舉著刀的手漸漸放下,媽媽蹲下身死死盯著班主任。
「你女兒不是你,她無罪。」
媽媽話音落地的那刻,一直聒噪的班主任終于安靜了下來。
她怔楞著,眼中有被深深震撼的重擊。
緩緩低下了頭。
一群不糊涂的正常人,卻沒有一個糊涂的殘疾人有人性。
9.
媽媽在學校外面蹲守了好幾天,餓了啃饅頭,渴了喝涼水,終于摸清了幾個人的行蹤。
周予楚和盧思琪家里有錢,平日里一到周末就拉著幾個同伴去黑網吧包夜。
他們叫一大堆外賣,一群人在包廂里面吹牛。
「周哥真是厲害,快把她玩死了他們都無可奈何。」
「不然呢?我可不是好惹的,更何況是這種渣滓,再說了,真出事了又如何,隨便賠點錢唄,下次還弄她。」
哄笑聲和恭維聲夾雜在一起。
媽媽守在黑網吧的樓道里,攔下了外賣員。
「這是我孩子外賣,我拿上去。」
一群人身上纏著紗布,嘻嘻哈哈吃了外賣,嘴里還在吹噓著等我醒來要如何再整我。
邊說邊用身體比劃著下流的動作。
盧思琪和賈靜前仰后翻地笑,嘴里都是食物殘渣和狂笑聲。
「下次給她的臉劃爛,讓她發騷再勾引男人。」
直到幾個人全都覺得身體不舒服,晃晃悠悠地走出去透氣。
最后一行人全都倒在了巷子深處。
等被寒風吹醒的時候,他們才發覺異樣。
所有人的手腳都被鐵鏈鎖著,動彈不得。
他們被困在一個巨大的廢棄屠宰場里。
周圍都是巨大的機器,還有撲鼻的銹蝕腥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