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菇捏緊拳頭，把他推開，眼神犀利，“來的正好，當我的工具人，靶子！檢驗我的學習成果！”

“死男人，咱們回家打！”

陳家龍也放狠話：“打就怕，誰怕誰？死婆娘，老子要打的連你媽都不認識！”

王秀菇向我告別，“翠蘭，等下來給你交作業！”

她一把用力扯陳家龍衣領往前走，占住主動權，抬頭挺胸，瀟灑離開。

“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事！不打擾了！”

我爺爺欺軟怕硬慣了。

此刻面對我滿是肌肉線條的手臂，以及好幾次的交手“戰敗”，不敢跟我待在同一空間。

屁都不敢再蹦一個。

慌忙找借口開溜。

……

第二天。

王秀菇笑呵呵地來到了我家。

身后還跟了好幾家的媳婦，拿著一大籃瓜果蔬菜雞蛋上門。

一見面就下跪，“翠蘭，你一定要教俺們泰拳，反抗家暴！秀茹昨天把她家那個暴脾氣的揍的下不了床！俺們也不想繼續過挨打的日子了！”

我驚呆了。

沒想到就教了幾個月王秀菇，這宣傳效果竟然大大滴好！

王秀菇對我神秘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三顆暗黃的牙齒，“張老師，這是我的作業。他以后，再敢欺負我和孩子一下，我就讓他的牙全掉光！”

“泰褲辣！”我雙手點贊。

那些女同志也更加激動了，堅定要來我這里學習泰拳，“你就答應教俺們吧，好不好？”

我低頭看著她們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傷，觸目驚心。

當即高舉拳頭，喊道：“只要你們肯學，我就肯教！”

“我們愿意！”

“別再忍耐，拒絕家暴就是現在！”

一場轟轟烈烈的“整治家暴”行動就此開始了。

十里村里村外，凡是被家暴過的婦女都跑來了我這里學習泰拳。

一天兩天三天……

她們不怕苦不怕累，夜以繼日的訓練。

有的男人看不慣我們的拳法，前來挑釁，被自家媳婦當做練習靶子，疼的他再也不敢來這里撒野。

當然也有硬剛到底的，回家拿起刀具就想再次折斷她們的翅膀。

可如今世道變了。

男人們囂張的嘴臉，頤指氣使的氣焰。

日夜間全都被女人們反抗的拳頭撲滅。

男人們躺在床上吃著苦藥，怨聲載道。

更多的女人們臉上則是洋溢著快樂的笑。

村子里打罵，爭吵聲漸漸湮滅在女人們堅硬的眼神里。

我無比慶幸自己做了這麼一個舉動，把她們從深淵里拉了出來。

我也因此成為了這群大男子主義、傲慢男人們眼中的“罪人”、“眼中釘”。

一場針對我的惡意報復瘋狂來臨……

爺爺親自在我吃的飯菜里下了藥。

等我察覺不對勁時，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

他捏緊我的下顎，抬手朝我的臉上就是重重地兩巴掌扇下來。

仿佛要把這段時間被欺壓的情緒宣泄完。

我嘴角滲出血絲。

他臉上露出囂張得意的笑，“張翠蘭，都是你慫恿那些女人們反對什麼所謂的‘家暴’，現在就拿你殺雞儆猴！”

“看你們還敢不敢打男人，這就是你的下場！”

爺爺和村里的男人們聯手，將我用手指粗的麻繩綁在一個高高的木樁上。

頭頂是猛烈的烈日……

鋒利的荊棘條一緶一緶的狠狠抽打在我的身上，皮開肉綻，鮮血不斷涌出。

身上擁有大大小小傷痕的傲慢男人們，將我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眼里的光如同一條條吐著毒液的毒蛇，似乎要將我碎尸萬段。

“這群婆娘，還以為自己練了幾下拳就無法無天了？這個家里說到底，還不是我們男人說了算？”

“殺了一個張翠蘭，女人以后就不敢反抗了！”

“處置張翠蘭，振我男人雄風！拿回男人的尊嚴！”

在這樣的年代，又是偏遠的山區，殺死一個柔弱女人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

拳頭紛紛高高舉起，呼聲越來越高。

我爺爺在人群外，眼神和我對視上，一下子心虛的四處閃躲。

或許。

這一刻他還是怕了自己會失去一個心甘情愿伺候他的仆人……

身上像是被人用手生生撕裂開一般，疼痛難忍。

真是可笑，這樣的小人也配成為我的家人嗎？

我滿眼憤恨。

呼吸突然變的沉重。

視線也逐漸模糊不清……

“姐妹們，沖啊！打倒家暴男，救出張翠蘭！”

遠處，卻傳來女人們拿著鋤頭、木棍、鍋鏟奔跑過來時響亮的吶喊聲。

“我們生來不是男人的奴隸，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姐妹們團結起來，流血不流淚！”

“勇敢向毆打我們的拳頭說不！”

女人的誓言熱血沸騰，聲音響徹整個村莊。

緊接著，打斗聲、哀嚎聲、慘叫聲起伏不斷……

我的眼眶一陣發熱，漸漸地濕潤了。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王秀菇沖到了我的面前。

她利索地拿刀砍斷了我身上的麻繩。

抱著我聲音撕裂的哭喊，“翠蘭，你別睡！我們來救你了！”

“嗚嗚，對不起，是我們來晚了……”

“謝……謝……”

這一刻，我感覺到了心安，緊繃的心弦終于松了下來。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像是兩塊磁鐵吸引，緊緊合了上去。

“翠蘭，你醒醒……啊嗚……”

“歡歡，歡歡，是不是做噩夢了？快醒醒……”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音在我的耳旁不停叫喊我的名字，肩膀也被人用力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