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孺子可教也。

平靜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

我從田間拔草回來的途中。

迎面遇到了王奶奶，哦不，是王秀菇。

她瘦弱的肩膀挑著兩桶滿滿的糞水前往菜地。

她的丈夫陳家龍兩手空空，在一旁悠閑地抽著旱煙。

前方的路面有點崎嶇不平，王秀菇沒有注意腳步踉蹌了一下。

糞水濺起撒了一點在陳家龍腳邊。

陳家龍瞬間臉色大變，吐了一口水，大罵道：“臭女人，你是怎麼看路的？”

王秀菇慌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給你擦干凈！”

“晦氣玩意！”陳家龍嫌棄至極，用手中滾燙的搖頭按在王秀菇的手臂上。

“啊！疼……”凄慘的叫聲響徹田間。

05

我的記憶里，王奶奶一直是孤家寡人。

丈夫死的早，獨自拉扯長大的兒女出了國不愿回來。

王奶奶一直把我當親孫女一樣疼愛。

事事都會想到我，給我買糖吃，買筆寫作業，講各種民間故事。

小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王奶奶手臂上有一個黑黢黢的丑陋大疤。

問她時，只是笑笑不說話。

原來就是這麼來的！

“人渣！快放開王秀菇！”我再也忍不了，快速沖了過去。

在陳家龍把王奶奶摁在地上打時，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強兒他媽，誰讓你多管閑事的？我可不是那老劉，對你收下留情！”陳家龍揉揉屁股站起身來，一臉兇神惡煞。

我站到了王秀菇面前，抬眼和他對上，“從今天開始，王秀菇我罩了，你敢動她，我就打斷你的手！”

“張翠蘭，老子今天弄死你，重振我們男人的雄風！”陳家龍火冒三丈，如同一頭見到紅布的紅公牛朝我撲過來。

我握緊拳頭，幾個閃躲后，再度主動進攻，很快將他打趴在地。

王秀菇趕忙過來求情，神色大變，“強兒他媽，你快放開我男人！”

“快滾！”我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陳家龍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王秀菇，“臭婆娘，敢聯合外人欺負我，你給我回家等著！”

王秀菇如臨大敵，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嗚嗚，我要沒命了！我讓他受了罪，他不會放過我的……”

她悲泣的哭聲讓我心酸不已。

當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道：“別怕，我保護你！”

她眼睛紅紅的，哭著質問：“說的輕巧，你能保護得我一次，能保護我一世嗎？”

我愣住了。

這是我沒有想過的問題。

重生成奶奶本就是一個意外，誰會知道明天和意外誰先到來呢？

而王奶奶，萬千個在深淵中的王奶奶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她們瘦弱的肩膀抵擋不了堅硬的拳頭！

唯有像我一樣擁有更堅硬的拳頭，才能護住想護住的人！

一縷光亮忽然撥開重重云霧。

我突發奇想了，要是村里的女人都練泰拳了呢？

她們是否就可以逃脫深淵，遠離家暴，成為自己？

我立即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

在這個年代，這個家暴盛行的村莊，開一個反家暴班！

我負責教她們如何掌握自己的人生，用自己的拳頭說話。

不被所謂的“家暴”束縛住，勇于反抗蠻力，向一切暴力說不！

王奶奶順利成為了我的第一個學生。

開始時。

她一打沙包，手掌立馬紅腫，整個人也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毫無信心。

“強兒他媽，這真的能行嗎？這打男人，我干過一次，換來的是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能動彈！萬一失敗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試一試才知道啊，以暴制暴才是出路！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上！”

一旁在屋外前來偷看湊熱鬧的幾個婦女聽到我的一番熱血發言，紛紛哈哈大笑。

“翠蘭，秀茹，你們別異想天開了，怎麼可能練幾下就打的過男人？”

“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怎麼能打呢？”

“是啊是啊，如果打不過，反過來命都丟掉了，這個風險還是別冒了！”

“聽我說，忍一忍，讓一讓就熬過去了……”

女人們嘰嘰喳喳，全都不看好我倆。

我當然沒有被這三言兩句擊退，眼神堅定有力，聲音愈發振聾發聵，“這一句‘忍一忍，讓一讓就熬過去了’害死多少家庭？家暴的男人們永遠不會憐憫你們！”

“我們在他們眼里就連螻蟻都不如，家暴不從現在開始制止，世世代代都會遺傳，多少子女恨死家暴者卻無能為力改變一切？”

“女人不是男人的奴隸，不是附屬品，更不是拳頭下的聽話娃娃！行動起來，拒絕家暴，改變命運！”

“強兒他媽，我相信你，我愿意跟你練！”王秀菇受到了鼓舞，熱淚盈眶。

嘲笑的女人們安靜了下來，你瞅我我瞅你，全都不說話了。

隨后交頭接耳一番，默默退了出去。

06

“張翠蘭，你個天殺的，蠱惑我老婆家務、農活都不干了！天天來練這破拳，你居心叵測！”

一日，我和王秀菇正在日常練拳。

陳家龍突然闖了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就是一通臭罵。

我爺爺跟在他的身后，也是惡狠狠地瞪著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王秀菇臉色當場黑了下來，呵斥他快點離開。

陳家龍不依不饒，各種骯臟的話語罵了出來，還要扯過王秀菇衣領，想要當場將她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