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份合同我先拿回去研究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4
那晚,我把合同翻來覆去地看,也沒瞧出端倪。
反常,這太反常了!
畢竟我跟薛延從高中起就不對付,每次他考第一,我考第二。
高二時我媽確診冠心病,家里入不敷出,給我的生活費少得可憐。
每次下課,我都刻意留在教室里學習,等飯堂人少些,再去打一份便宜的米飯和青菜。
我害怕他們看不起我,更怕他們同情我。
但盡管我再小心翼翼,我還是在那天,撞到了因文藝匯演彩排而錯過飯點的薛延……
那次我躲在飯堂角落,眼見他打完飯回過頭,我過街老鼠一樣將頭埋低。
我祈求他看不見我。
可那個餐盤還是放到了我對面。
餐盤的四格被堆得滿滿當當,和我的一飯一菜形成鮮明對比。
薛延在我對面坐下,掃了眼我餐盤:「吃這麼少,能飽嗎?」
我僵住脖子:「減肥!不行嗎?」
他沒說話,我也沒說。
直到一個雞腿被夾到我餐盤里。
自尊心和羞愧讓我瞬間破防!
我剛要質問他什麼意思,他搶在我面前開了口。
「你提醒我了,過幾天要上臺表演,我也要減肥維持下校草形象,勞駕幫我吃一點?」
這臭屁的語氣,讓人察覺不到一絲異樣。
我莫名松下口氣。
離開時,我還特意跟他說了聲謝謝。
可當天下午,我卻察覺到班里不少怪異的目光在打量我。
一向看不慣我的幾個小團體女生,在課間閑聊時,故意走到我身邊提高音量。
「沒錢吃飯去蹭薛延的飯就算了,她是怎麼敢把打敗薛延掛在嘴邊的。
」
「這不就是港劇里常說的,吃碗面,反碗底?」
高中那會兒,考第一能拿學校獎學金,第二什麼都沒有。
所以每次考第二,我都憋著股氣走到薛延那桌,立誓下次一定要考過他。
薛延也不惱,一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拽樣:「隨時歡迎。」
可如今,一個雞腿將我釘在恥辱柱上。
我成了拿薛延好處,卻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那天,我跑去廁所哭了整整一節課,出來時剛好跟薛延撞個滿懷。
我惱怒地推開他:「你滿意了?」
他眼神閃爍,似乎想解釋什麼,最終卻只擠出來一句:「抱歉。」
后來的高中時光,我幾乎沒跟他說過話。
直到我們考到同一所大學,進入同一個社團,才有聯系熱絡起來。
5
第二天,我把簽好的合同遞給薛延。
他嘴角擒笑,二話不說在合同上簽完字,朝我伸出手。
「以后請多多指教,女朋友。」
我敷衍地虛握,剛要轉身出去。
薛延在背后喊住我:「今晚有個朋友回國攢了個局,方便的話,一起去?」
大概怕我拒絕,他又加一句:「價錢另算!」
當晚的接風宴定在市中心的頂奢商 K 包廂。
中途薛延去洗手間,一道倩影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俏俏?好久不見!」
我循聲望去,只見包廂門口站著個熟悉的人影——羅婷,也是高中時看不慣我的小團體成員之一。
「上次同學聚會沒看見你,聽說你現在給薛延當秘書啊?」
我默不作聲地笑了笑。
但對方卻顯然沒打算放過這個話題。
「可我記得你大學明明跟薛延一所學校,當初我們還佩服你考得厲害,怎麼最后只當了秘書?」
眼見她嘲諷得眉飛色舞。
我開口糾正:「是董秘!」
董秘是管理層,和普通秘書有本質區別。
但我沒想到,這人完全聽不懂!
「你別誤會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秘書這個職位不太好聽。」
「你知道的,現在很多秘書,實際上就是被包養的金絲雀,金主讓伺候誰就伺候誰,一點自由都沒有。」
羅婷刻意提高音量,包廂里不少人側目望過來。
他們并不認識我,卻下意識露出鄙夷的目光。
仿佛這惡意的揣測能讓他們高人一等。
一旁羅婷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向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我捏住掌心正要發作。
突然,包廂門口被人重重推開!
一道低沉冰冷的嗓音穿透人群而來。
「你管她這個能把董事會決議摔我桌上的職位,叫沒自由?」
6
這話一出,竊竊私語的包廂頓時變得安靜如雞。
薛延之前曾接受過媒體采訪,顯然此刻大家更認識他。
羅婷尷尬一瞬,佯笑:「是薛延啊,你也來了?不愧是我們班的狀元,公司如今都準備上市了。」
話落,薛延面無表情從她臉上一掃而過。
「你誰?」
「……」
氣氛仿佛降到冰點。
羅婷啞語:「你不記得我?羅婷,高中我們一個班的。」
「抱歉,我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記得。」
薛延這話說得云淡風輕,包廂里卻瞬間炸開鍋。
「誰邀請她來的,不會是碰瓷的吧?」
「笑死,剛聽她說的以為跟薛總多熟,合著別人根本不記得她。」
這東一句西一句的議論,說得羅婷滿臉鐵青。
我內心暗爽,小步挪過去,扯了扯薛延襯衫衣袖,低聲道:「原來你氣人這麼狠?」
薛延視線掃過我的手,喉結滑動一下,聲如悶雷。
「喜歡?」
我點頭:「還行,就是突然覺得,你的嘴賤在這時候還挺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