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譯一進門,那個上門找我算賬的唇釘女孩繞過包間里的每一位就向他奔涌而來。
「宮譯哥哥,你終于來啦。」
唇釘女孩扯住了宮譯的衣袖,眼睛里釋放著鄰家小妹妹單純又炙熱的歡喜。
我趕緊甩開宮譯的手,擺出一副大姨提前交代的職業笑臉。
想必,這位就是凌若了。
來之前大姨緊急發了條長語音交代過我了。
「青如啊,有個事兒你必須得幫幫大姨。一聽說宮譯要來,投資人的千金凌若也要來,她在國外留學時候就迷宮譯迷到不行,據說還是一個學院的小學妹,所以……你看,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大姨知道你跟宮譯生米煮成熟飯了,這麼要求你是有點過分,但當下撕破臉,大姨這事兒十有八九還是要黃,能不能先臨時演一下宮譯的助理?拜托了,大姨的命就交給你了。」
我用了好大工夫,才說服宮譯由著我演這一場。
「你看,我們之間本來也沒什麼關系,只是下午的時候局面弄頂了……還好咱們也都是你情我愿的,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但大姨這個忙,是你答應幫的,做人有始有終,那你是不是該幫到底?」
宮譯幽幽抬起眼皮,拉過我空蕩蕩的手腕反復觸摸著,像是尋找著一樣從未存在的東西似的,半晌,突然又冷冷地把我的手扔到一邊,蹙著眉頭冷笑一聲:「好呀。」
我猛的恍惚了一下。
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心性咋這麼陰晴不定的?
那會兒子溫柔起來像只要人命的狐貍精一樣,這會兒子就特麼又變成了個冰窟窿。
見宮譯暈暈乎乎地滯在那里,凌若瞟了我一眼。
用打量牲口的眼神上下掃視了我,輕蔑道:「早說你是宮譯哥哥的助理,我就不至于誤會你一場,不過你能為宮譯哥哥擋那些狂蜂浪蝶,我該謝謝你才是。」
「您客氣,您客氣。」
我趕緊笑臉相迎。
「你去那邊坐。」
凌若往對面一指。
嘖嘖,這千金大小姐的小心眼。
我抬眼望去,凌若遣我去的座位,左右各圍坐了一個男團成員顏值的小哥哥。
倒也不錯。
我顛顛就跑到兩位小哥哥中間,笑嘻嘻地坐了下來。
右邊一個小哥哥也是人美心善,托著下巴甜兮兮地打趣我:「姐姐這麼好看,給人當助理可惜了。」
我大義凜然的謙虛一番,抓筷子要去夾魚吃的時候,一抬頭才注意到宮譯黑著一張臉。
他旁邊,正坐著渾身攢著勁兒把自己一整個往宮譯肩膀上靠過去的凌若。
「宮老師確實難請啊,一桌人等了這半天才露頭。」
主賓位子上的人發話了。
循著模子對比了一下,想必這位金主爸爸就是凌若的親爹了,看著自己女兒在那瘋狂跪舔一個需看自己眼色才能拿到投資的男生,哪個爹能咽的下這口氣。
大姨適時遞過一個眼神來。
我當即會意,趕緊站起來,滿臉的奴才相,給自己倒滿酒。
「怪我把宮老師的 schedule 沒安排好,這才導致宮老師來晚了,我自罰三杯,給凌總請罪。」
沒等一桌人反應過來,我「哐哐哐」就把三杯紅酒造完了。
宮譯的眼神冷到了極致,兩個食指架在桌上不停地繞著,看不出悲喜。
「小姑娘嘛,倒是懂事。」
凌父見我爽快,怒意稍稍減了幾分,但看向宮譯的時候突然又面色一沉。
「但就是不知道宮老師有沒有合作的誠意了。」
我右邊的小哥哥「嗤笑」一聲,起身順著凌父的意就給宮譯面前倒滿了三杯酒。
左手倒威士忌,右手倒干紅,頭一次見人把酒倒得這麼野路子的。
不好,他們這是要灌宮譯的酒啊。
臨出門之前,宮譯勾著唇一板一眼正告過我,我大姨的忙他可以幫,我的戲也可以由著我演,但他宮譯只要求一樣,只列席,不負責逢迎。
高嶺之花一向都是這種不肯與民同樂的臭德行,我自然理解。
既然有言在先,那遇上這局面我只能趕緊護駕。
「前三杯,是罰我自己的。這三杯呢,是我代宮老師的。」
我趕緊起身繞到宮譯身邊,端起酒杯來就要一飲而盡,裙擺的緞面兒剛好擦到了宮譯的大腿。
手與高腳杯欲要揚起的一瞬,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突然握住了。
一個柔和的弧度將我圈到了宮譯懷里,手心里的那杯酒悉數倒進宮譯的嘴里。
繼而是第二杯,到第三杯的時候,被我攔下了。
桌上死一般的寂靜,從凌父到大姨再到凌若,都是一張黑臉。
宮譯這個姿勢太曖昧了,這不是當眾推我去凌遲臺麼,大姨的眼都快在我身上剜出血來了,我得趕緊把局面扳一扳。
「宮老師很重視這次見面,本來身子弱,喝不了什麼酒的,今天見著凌總高興,非要喝,你看我這攔都攔不住,可見誠意到底還是滿的,但如果上來就讓宮老師喝多了,后邊就不好談事兒了。
不如這樣,最后一杯,算我的,我來敬您一杯。」
我大著舌頭,搶過酒杯就要往凌父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