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跳:「差不多得了,別得寸進尺。」
回去的途中驟降暴雨。
助理一邊開車一邊咕噥:「沒道理啊,天氣預報不說今天大晴天嗎?」
后座上,周煜然拉著我坐在他懷里,有一搭沒一搭啄吻著我的臉,聽到這話語氣淡然道:
「誰知道呢,可能是許慕言的眼淚吧。」
未必。
可能是陳施宜的。
說起來,今天已經是父女倆還有王耀祖成為獄友的第三十天了。
27
當天晚上,紀禹紀欽舟父子齊心把周煜然灌了個爛醉。
最后還是宋顏看不下去,對我嘆了口氣:「你也不勸著你爸和你弟一點。」
我彎唇笑了笑:「沒事,不用管他,來,吃菜。」
當天晚上周煜然是在紀家睡下的。
凌晨一點,他果然躲開紀欽舟的巡視摸到我房間,嗓音含糊道:
「我好難受,你不心疼我嗎……」
我面無表情拍掉他作亂的手:「別裝,有必要提醒你,我弟隨時會發現。」
話剛說出口就開始后悔。
周煜然不可能聽話的。
在紀欽舟拍著門大喊著「那誰誰你給我從我姐房里出來」的時候,我正被周煜然壓在身下欺負。
他置若罔聞,身下力度不減,吻著我發燙的臉頰一遍遍問:「紀挽音,你喜歡我嗎?」
這話我懶得回答也沒法回答。
「一點點喜歡也是喜歡。
「不說我就當是了。」
良久,久到他的眼圈開始泛紅,我才低低道:
「嗯。」
他聽清了。
「那你……還會丟下我嗎?」
他的眼睛濕漉漉的,恍惚間我好像又看見那個小男孩,哭著讓我不要丟下他。
這一次,我聽見自己肯定的聲音。
「不會。」
(正文完)
番外
1
周煜然是周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多年前周煜然的父親周承禮隱瞞已婚事實和周煜然母親顧漣相戀,之后生下了他。
得知真相后,顧漣難以接受,之后便帶著他一走了之,和周承禮斷了聯系。
可沒過多久,顧漣染了重病溘然長逝。
那年周煜然四歲,舉目無親,被人輾轉送到福利院。
一待,就是八年。
2
紀挽音是個騙子。
這事周煜然五歲那年就知道了。
他分明應該恨她的,恨她對他只有利用,恨她的不辭而別。
可只有他知道。
那只她不要的布娃娃他撿起來珍藏了好多年。
他一直在等。
等這個騙子什麼時候良心發現,回來找他。
可是沒有。
他等啊等,等了七年,中途拒絕了無數想要領養他的家庭,等到年歲漸長,老師和院長都對他失去了耐性。
他性子孤僻從不與人交流, 院里的小朋友都說他是怪孩子, 喜歡趁著他窩在角落發呆的時候拿東西砸他。
直到有一次,一個男孩趁他不注意搶走了紀挽音留下的娃娃。
他發瘋了。
爭搶的過程中, 那個男孩被他失手推下樓梯。
院長和老師要把他送走。
可沒人愿意要他了。
就在這時,周遠鐘終于找到了福利院。
3
混賬父親的父親還是混賬。
周遠鐘,周煜然名義上的爺爺, 費盡心思找到他不過是因為他們需要一位新的接班人——
一個多月前, 周承禮一家三口因為一場車禍意外喪生。
周遠鐘短短時間失去兒子兒媳孫子, 可對他來說,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周家后繼無人。
得知周煜然的存在后, 周遠鐘馬不停蹄地找來就要帶他離開。
周煜然不想走,他還沒等到那個狠心的騙子回來找他。
可周遠鐘態度強硬,他根本沒辦法選擇。
他最后只提了一個要求。
他要去看看紀挽音。
4
具體的過程他記不太清了。
他只記得。
在他們視線交錯的瞬間, 他呼吸微滯,紀挽音卻只是冷淡地掠過視線,仿佛他只是個陌生人。
她不記得他了。
那天的最后,他佇在原地,看著紀挽音和她所謂的弟弟手牽手遠去的背影,看了好久。
被周遠鐘強行帶去 Z 國后,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迫使自己不再去想紀挽音。
他逼著自己學習各種知識,快速成長。
很快,他順利成為了眾人眼中無可挑剔的周時敘——
私生子總歸是見不得臺面的,即便他回到了周家, 也只能頂替周時敘的身份。
后來一轉眼過了好多年, 他羽翼漸豐,開始掌權公司的事。
那個時候周煜然身邊已經圍繞了數不清的鶯鶯燕燕。
周遠鐘開始為他挑選適婚的妻子。
可他拒絕了。
紀挽音好像已經成為一種執念。
他忘不了也戒不掉。
5
二十三歲那年,周煜然終于回國。
一場宴會上, 他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紀挽音。
后面的事不太愉快。
他生氣她對他全然陌生,生氣她對其他男人笑臉相迎,對她做了很不溫柔的事。
第二天醒來就后悔了。
可周遠鐘突意外中風,他全權接手公司的事,很長一段時間都忙得沒時間聯系她。
他想, 沒關系, 他會用陳氏給她賠禮道歉。
她想要的,他都能給。
只要她別再丟下他。
后來,他借著找陳施宜的名義去劇組看她。
可對于他和陳施宜的事, 紀挽音不僅毫不在意,甚至還和其他男人相談甚歡。
他又一次失去理智。
紀挽音罵他是瘋子,對他敬而遠之。
后來他才明白, 他用錯了方法, 他只幻想著哪天紀挽音能突然想起他,全然忽視了自己那些舉動對她來說有多匪夷所思。
而紀挽音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再后來, 他終于開始學乖。
學著示弱。
學著……
利用他的眼淚, 讓紀挽音對他愧疚。
6
其實周煜然自己也知道, 后來紀挽音接受他不是因為有多喜歡他。
也許是因為那天他的舍身相救,又或者是深藏心底多年的愧疚。
還可能是他不錯的家世和容貌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總之,她可算接受他了。
纏上紀挽音的第二年, 他終于求來了名分。
那晚他鬧了她好多次,事后饜足地抱著她沉沉睡去。
他不糾結了。
能在這個狠心的女人心里占據一點點位置,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