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腳步微頓,隔著重重煙雨往遠處看去。
我本不想見她,左不過又是一些女孩子掩不住炫耀的小心思。
可宋淼淼大約是看到了我,竟不管不顧地喊著我的名字,想要沖過來。
「梁小姐……」
她不再故意叫我寶恩姐姐。
整個人衣衫半濕,面容憔悴。
不久前,還像飽滿甜蜜的鮮桃一般水靈可人。
如今卻飛速地衰敗了,干癟了。
我有些訝異:「找我有事?」
「梁小姐,你結婚那天,是我自己不請自來的。」
「陳學長沒有讓我去參加您的婚禮,也沒有讓我說那些話。」
「那份禮物是陳學長為您準備的,但他當時是拜托了我們另一位學長給您送來,是我自作主張,私下求了那位學長,說想要去見見世面,學長拗不過我才同意的。」
「禮物是陳學長親自挑選的,自始至終我沒有參與進去過。」
「陳學長不喜歡我,他早就和我說過很多次,是我自己不肯罷休,百般糾纏。」
宋淼淼說著說著,忽然哭了出來:
「梁小姐,您千萬不要因為我的愚蠢我的這些行為,生陳學長的氣……」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宋淼淼原本還在小聲嗚咽,但漸漸,哭聲卻壓制不住地越來越大。
可她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不停地搖頭。
直到最后,幾乎算得上是哀求的口吻了:
「梁小姐,不管怎樣,請您無論如何都不要恨陳學長,無論如何,都不要生他的氣……」
13
會山水居的一路,我都十分的平靜。
仿佛宋淼淼的出現,不曾在我心底激起半點的漣漪。
直到車子駛入大門,緩緩停下。
我忽然叫了助理:「我結婚那天,宋淼淼送來的那個禮物,你丟了嗎?」
助理怔了一下,方才吞吞吐吐小聲道:
「大小姐,我自作主張先收起來了,我想著,那到底是陳先生送您的,怕您哪天想起來會想看一看……」
「待會兒拿給我。」
「還有,下不為例。」我的聲音很平靜,甚至稱得上溫和。
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越是這樣,就代表著事情越發嚴重。
我身邊的人,最基本的要求就一條,就是忠誠。
這是哥哥嫂子兩條血淋淋的人命,給我的最大的教訓。
助理將那個錦盒拿給我的時候,我剛結束了和梁正澤的通話。
梁正澤是我異母弟弟,僅比我小了一歲。
但被父親認回梁家時,已經十五歲。
那些年我外祖父尚健在,梁家還未曾煊赫到今時地步。
他與他母親見不得光,宛若縮在陰溝里的老鼠。
雖然衣食無憂,但卻也受到了很多的冷眼奚落。
以至于回來梁家后,梁正澤對我們長房都怨念極深。
我哥嫂慘死后,他一躍成為父親的長子。
原本以為這份家業,總會落于他手。
卻沒想到,還有我梁寶恩。
就在昨日,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都折在了澳門。
而他接掌梁家旗下酒店連鎖業之后,一二季度效益接連負增長。
父親動了大怒,直接收回了公司。
這般火上澆油,梁正澤風度大失,電話中失態地對我破口大罵。
當年混跡市井之中,到底還是在他身上留下濃墨重彩。
如今失控之下,哪里還有半點豪門公子的姿態。
我輕笑,打斷他:「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有功夫在這里打電話叫罵,不如去找你發廊女所生的私生女媽咪,問一問,當年在旺角是不是和一個叫阿勝的混混好過半年。
」
梁正澤的罵聲戛然而止。
我微微勾了勾唇:「別急著接手梁家的公司,因為你未必真的姓梁呢。」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其實梁正澤當年回來時,是做過親子鑒定的。ÿƵ
我父親雖然貪女色,卻十足十的精明狠戾。
但我也并不是要借此將梁正澤踢出梁家。
只是他母親辛辛苦苦隱匿這段過往,親生兒子都絲毫不知。
梁正澤一直以為自己生母也是出自豪門世家,卻不知母親的出身這樣不堪。
且在生下他后,還曾和那般低賤的男人有染。
這讓一向自詡自己梁家長子,派頭十足高傲無比的梁正澤,怎麼能忍呢。
很難過嗎?
可這算得了什麼,比起我們長房所承受的那些。
簡直不值一提。
14
「大小姐,這是當天那位宋小姐送來的禮盒。」
助理把錦盒遞給我,就乖覺地退出了書房。
我望著面前那個盒子,簡約卻十分有質感,確實有陳嘉言的風格。
盒子打開,里面仍是一對鉆石耳釘。
只是比起我耳上那一對,他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明顯精致昂貴了數倍。
我從小愛靚,珠寶也只喜歡又大又閃的。
一眼瞧得出這一對的價格至少也要上七位數。
恰恰是陳嘉言那次出國比賽拿到的獎金數額。
我想到宋淼淼的那些話。
又想到那晚陳嘉言的電話。ȳʐ
忍不住拿起手機又撥了他的號碼。
但陳嘉言的號碼,已然成了空號。
我想了想,又打給舟仔:「你有陳嘉言的消息嗎?」
「寶恩姐,怎麼又想起那死撲街了?」
「別廢話。」
「前些日子倒是聽說了,說他在美國混得風生水起,還搞了個什麼公司,好像是在做芯片研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