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攀依舊笑著，只是那笑意并不達眼底：「急什麼？陪我說說話。」

我固執地沒收回手，冷冷看著他。

就這麼對視了十幾秒，周攀輕笑一聲，隨后慢慢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向我：「我的好妹妹，你還是沒變啊……」

「什麼妹……」

話音在喉口卡住。

周攀的眼睛在一瞬間變成了全黑，五官狀似狐貍。

看起來格外恐怖。

我轉身想逃，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牽上我的手把我拉進懷里，解開了我胸前的衣服。

用不知道何時長出的鋒利長甲劃破了我心臟處的皮膚。

「好妹妹，用你的心臟再助哥哥長生一次可好？」

他說著，指甲已經插進了我的肉里。

我疼得渾身冒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里時，余光瞥見一身黑衣的謝俞白手持木質唐刀破窗而入！直直朝變異的周攀頭上砍去！

「休傷吾主！」

少年身披燦爛絢麗的晚霞，聲音冷冽堅定，帶著熱血番的中二，卻又像溫柔的風朝我席卷而來，吹得我紅了眼。

周攀抬手抵擋住謝俞白的進攻，聲音里泛著陰寒的冷意：「呵，哪來的野狗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謝俞白眸光鎮定，手腕一轉，木質唐刀就貼著周攀的虎口而下，破開他的皮肉。

但凡周攀躲避動作再慢一秒，他的大手指就得被砍下來。

「妹妹，你真是養了條好狗。」周攀貼在我耳邊，咬緊了牙，眼見著唐刀要再次落下，他直接把我推了上去。

謝俞白強行收了刀，但殘留的刀風還是削去了我幾根劉海，讓我本就稀疏的頭發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嘖，臭狗。」周攀把腦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鼻尖蹭了蹭我的側邊脖頸，「好妹妹，你的心臟，我下次再取。」

說完，他竟憑空消失了。

我也在這時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慌忙從病床上跳下來，嫌棄擦著被他碰過的脖子。

「周攀是被我上輩子的哥哥奪了身體？」

來之前，周攀發信息說只能我一個人來，我就留了個心眼在半路給謝俞白發了消息。

「嗯，是淮南王那個不受寵的庶子劉不害，對了，你沒……」謝俞白隨手將木質唐刀掛在腰間，轉頭看我，關心的話說到一半，又別扭地偏過了頭，「你整理一下衣服。」

我愣了愣。

這才想起來剛剛周攀，不對，現在應該稱他為劉不害，解開了我胸前的衣服。

我手忙腳亂地扣上衣服，主動岔開話題：「對了，剛剛劉不害說我的心臟能助他長生。」

謝俞白那雙好看的眉毛皺得很緊，眸色幽深：「原來如此。」

收拾好自己后，我看了看滿地的碎窗玻璃，還有濺上血液的病床，沉默了一秒。

「這怎麼跟醫生說啊……」

謝俞白無辜眨眼：「沒事，找程轍就好了，他媽媽是院長。」

……行。

06

回去的路上，我感覺到自己心臟處被劃開的皮肉飛速愈合，隱隱有些發癢。

「這應該就是你那顆能長生的心臟在發揮作用。」身高腿長的謝俞白為了照顧我，故意放慢了步伐，「不出意外，你會保持現在的樣子一直活下去。」

入夜的風從巷口吹來，鼓動了少年的衣擺，空氣里彌漫著巷口奶奶家的桂花香味。

短暫的安靜后，我才啞聲問他：「那我是不是要看著身邊所有人一個個離我而去？」

他聽出了我的難過，但嘆了口氣后還是說出了殘忍的事實：「你應該會為了掩蓋自己長生的事實先從他們的生活里離開。」

我垂眸，看著腳下凋落的花瓣，結巴著問出了我最后的問題：「那你……會陪著我嗎？」

我知道這句話很過分，但我一想到自己孤獨遙遠的未來，就會忍不住依賴謝俞白這個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

謝俞白沒有立刻回答我，他停住了腳步，垂眸看了我很久，才輕聲回答。

「宋枝意……

「我會死。

「像你見到的所有人一樣，經歷生老病死。」

風好像在這一刻停滯。

我抬頭，望著他的眼睛：「你……不會跟我一樣活下去嗎？」

「不會，我沒有像你一樣吃過不死藥，也沒有像劉不害一樣成為執著的怨鬼。我只是意外獲得了前世記憶，多了些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說到特殊能力時，他敲了敲腰間的木質唐刀。

「可是按道理，我都轉世了，那顆不老藥的藥效就沒了呀？我為什麼還會長生？」

謝俞白眉頭微斂，似乎也在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我盡量早點查清這件事。」

「好……」

又走了會兒，我問了些前世和他之間的事。

提及往事，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彎了彎。

「前世，你膽子很大，帶著幾個忠心的奴仆就毅然決然踏上了去長安的路。而我，是你在路邊撿到的流浪狗，每天自己吃不飽都要養我。」

他說的事，確實像我會做的。

但看到他眼里閃爍的雀躍，我跟著揚了揚嘴角，但心里卻涌動著絲絲縷縷的無措與悲傷。

因為我沒有這些記憶，他字字句句里的那位劉憐，于我來說，只是一個性情相合的陌生人。

但我沒有打破這份難得的輕松，順著他的話打趣道：「那你會……嗯……吃……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