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然點頭:「是的!她不配!」
他一錘定音:「所以,就算輸了也沒關系,你就光明正大耍無賴!」
風吹過教輔,又吹過我發頂。
恍惚間我以為是有人伸手揉我腦袋。
7
冤家路窄了。
數學競賽的考場里,班長和團支書,一個坐我前面,一個坐我后面。
考卷發下來了,大家都爭分奪秒地演算。
班長忽然把椅子往后重重一靠,馬尾甩了我一個耳光。
筆尖在答題紙上劃出長長一道痕跡,我只好把那些推演過程重新寫了一遍。
誰料她又往后一靠,椅子連同桌子都是一震,筆尖又劃出了一道線。
思路全亂了。
我求助地看向監考老師,老師正往后走,沒有留意到她的行為。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停下了筆,不再書寫,而是看向下一道題的題干。
馬尾又向我靠過來,我有所預料地把桌子往后移。
「哐當」一聲,班長連人帶椅子摔在了地上。
「干什麼呢?!」監考老師這下走了過來,小聲呵斥。
班長從地上爬起來,憤恨地瞪了我一眼。
她不敢聲張,我知道。
監控拍得清清楚楚,是她先惹我的。
先撩者賤!
我壓根懶得理她,快速把剛才沒寫完的演算過程寫完。
然后一氣呵成地寫下一道題的解法。
感謝學神。
有段時間,他總在我解題的時候唱歌。
都是些耳熟能詳的旋律,他的嗓音又好聽,我輕易就會分心到他身上。
我也不是沒有抗議過,他總輕飄飄表示:考試的時候突發事件可多了,你需要培養鈍感。
此刻,這種鈍感就發揮了作用。
經過了剛才的事情,監考老師重點留意班長,在我們這排走來走去。
班長和團支書顯然都受到了影響,不停地小聲嘆氣。
而我不僅沒有分心,反而更覺痛快,思路更通暢。
讓你們搞小動作,該!
交卷時間到,我順利寫完最后一個答案,等著老師來收卷子。
前后桌依然筆下「唰唰唰」,被監考老師喝止:「不許寫了,怎麼回事你倆?」
我嗤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前后桌聽見。
班長憤怒地回頭,怒瞪我。
監考老師正看著她呢,嚴厲批評:「你注意考試紀律!」
卷子都收完了,我走向教室外,拿起書包想走人。
書包卻被人一把摁住。
是班長。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這麼著急干什麼呀,林悠悠?」
「關你屁事?」我說,「把書包還我。」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書包:「你去哪兒都背個書包,上次春游也是。怎麼,包里有什麼寶貝啊?」
說著,她伸手去拉拉鏈。
教輔還躺在書包里!
我立刻去搶書包:「你爸媽沒教過你,別人的東西別亂動嗎?」
來不及了——
她冷笑著推開我,伸手拿起教輔。
「這麼緊張干什麼?里面是不是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作弊的小抄……啊!好痛、好燙!」
她突然尖叫起來,像丟燙手山芋一樣,甩開教輔和書包。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走廊里還有未干的水漬。
教輔就跌在水漬里,泛黃的書頁浸濕了邊角。
我連忙沖上去撿起書,都來不及拿紙巾,直接用袖子去擦書上沾到的污漬。
一團又一團,洇開了,模糊了少年遒勁飄逸的字跡。
怎麼擦不干凈,為什麼擦不干凈?
我一遍遍地拿袖子去擦,潔白的衣袖都染臟了,也沒擦干凈。
眼眶酸得不行,直線的書頁忽然彎曲,一忽兒放大,一忽兒縮小。
嘈雜的走廊里,我聽見少年的聲音:
「哭什麼?欺負我沒辦法給你擦眼淚,是不是?」
眼淚掉得更兇了。
他輕輕笑起來,嘆了口氣:「你呀。」
另一邊,班長還在嚷嚷:「那本書好燙!特別燙!」
她高高地舉起手,手指果然通紅。
可是,「書好燙」這種形容,一聽就很傻。
大家都笑:「你清醒一點好嘛,書怎麼會燙?」
「就是,是不是抽風啊?剛才還搶別人的書包。」
班長推開了身邊兩個人,直直朝我走過來,一只手指著我:「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小心地把教輔裝進書包里,清晰地念她的名字:「陳芝芝,你信不信我會抽你?」
她大吼大叫:「你試試看啊?」
邊嚷邊步步緊逼,把我逼到了墻角。
陳舊的護欄搖搖欲墜,再后仰一點,我就可能摔下去。
背上的書包忽然微微發熱,像一種警告。
陳芝芝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窘境,惡意地笑了笑,更往前了一點。
那張臉在我面前放大再放大,她說:「林悠悠,你怎麼不去死?」
「啪——」
我用盡全力,扇了她一巴掌。
8
輔導員把我喊到辦公室的時候,班長已經在了。
她眼圈通紅,像是哭過一場。
輔導員咳了一聲:「林悠悠,陳芝芝說你打她,有這回事嗎?」
我平靜地說:「是因為陳芝芝多次辱罵我,對我進行人格攻擊。」
輔導員卡了一秒。
陳芝芝更委屈了,哭著說:「我沒有!」
輔導員戰術性喝了一口水,說:「這個,林悠悠啊,不管怎樣,打人是不對的。如果她罵你,你可以來找老師啊,是不是?」
我點頭:「是,下回我一定來找您哭。」
他的表情有點尷尬,看上去是想打圓場。
陳芝芝哭著拽了拽他衣角,他想起什麼似的:「既然你承認自己打她了,那你給她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