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舉起一旁的椅子,眼看著就要砸下。
我一個箭步沖上去,將他撞倒在地。
借此空當,我扶起蘇微,劇烈的疼痛使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倒在一邊的文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渾身痙攣。
明明屋里溫度正好,他卻滿臉冷汗,青筋暴起。
蘇微虛弱地靠在我的肩上,氣若游絲道:「快走……」
不知從哪里生出的蠻力,我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余光里,文贊痛苦地蜷著身子,嘴唇發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低聲哀嚎。
我大步朝門外走去,撞上迎面而來的吳澈,快速吩咐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先不要驚動媒體。聯系蘇總,他家一定有私人醫生。」
吳澈點點頭,接過蘇微后,掃了一眼現場,滿臉擔憂的看著我,「小心。」
吳澈走后,四下除了文贊痛苦的呻吟,一片寂然。
回到房間后,我熟練地按下一串數字。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后,我冷著臉開口,「文贊有鬼,查他。」
掛了電話,微信彈出吳澈的消息:「人已經送到,一切都好,你先休息。」
吳澈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我只要看到他,哪怕只是聽到他的聲音,所有的陰霾都會在頃刻間消散。
第二天一大早,羅姐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淡淡,你收拾一下,一會接你去拍攝現場。」
我騰地一下坐起:「那節目呢?」
「先暫停。文贊生病了,等他病好再錄制。」
點開文贊工作室發布的聲明,大批粉絲在評論區留言:
「哥哥好好休息,我們等你回來。」
「嗚嗚,我說文文是娛樂圈的勞模沒人反對吧?」
......
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下面的評論一邊細數文贊出道以來的劇,一邊怒罵工作室是吸血鬼。
更加諷刺的是,文贊累倒的熱搜下是緝毒警察殉職的新聞。
前者掛在榜上,受人追捧。
后者匆忙一現,石沉大海。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明星成了遙不可及的神。
他們化著精致的妝,在節目里走進生活,傾訴著不易和艱辛。
拉上帷幕,他們戴著墨鏡和口罩,在現實里極盡奢靡,高宣著至高無上的愛與自由。
有一張專屬的人皮,被裝扮得光鮮亮麗,放在櫥窗。
上面貼著各式各樣的標簽,吸引著路過的行人不斷駐足。
有的無動于衷,有的為之瘋狂。
很多時候,站在聚光燈下,耳邊的吶喊聲會讓我懷疑。
那些喜愛我的人,究竟是在為誰雀躍?
如果有一天,我的標簽被撕開,露出森森白骨。
他們還會為我心動嗎?
14.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到了廣告拍攝地,大概等了兩個小時。
別說執行導演了,連化妝師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羅姐臉都臭了。
最后是一個小助理,局促地敲開門:「白淡老師,這個……這個廣告換人了……」
一聽這話,羅姐直接炸毛。
「你是誰?負責什麼?哪來的消息?」
「我就知道這個小丫頭會惹羅姐生氣,幸好我親自過來了。」
由遠至近的聲音,是黎果。
她一把推開化妝間的門,得意洋洋地擺弄著身上的珠寶。
「您還不知道吧?淡淡被罵上了熱搜,金總覺得用這樣的藝人不太體面,所以喊了我來救場。」
羅姐一怔,正要張口,我便挽上了她的胳膊。
「走吧羅姐,下班了。」
路過黎果的時候,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胸前擠出來的兩坨肉。
「昨天和金總還睡得體面嗎?」
對上她驚訝的眼神,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胸脯:「真是不好意思,一個手抖還錄了視頻,別生氣哦~」
說完,我沖她拋了個媚眼,攬著羅姐離開了。
上了車,打開微博,很榮幸,我又上榜了。
一連三個詞條,都和我相關:#白淡 耍大牌#、#白淡捆綁吳澈#、#白淡塌房#
點開物料,是沒有播出的節目花絮。
在集市買菜隨口說的那句:都開始收攤了。
變成了我黑臉,故意給吳澈臉色看。
一起收拾食材燙火鍋的片段,成了我獨斷自私,不考慮吳澈。
在看到有粉絲說,吳澈不喜歡吃火鍋之后。
我心頭一顫。
羅姐刷完微博,黑著臉囑咐:「最近你就好好在家待著,哪也別去,我來處理。」
我爽快應下:「好嘞姐!」
在家整整睡了一天,再醒來輿論又換了一番天地。
有網友扒出了我媽在醫院的照片,結合我從大學開始父親那一欄的空白。
有人編造出了新的故事:
我爸跟小三跑了,我媽承受不住打擊瘋了。
還有一個進階版的故事是,我爸是某個知名大老板,和我媽一夜情后有了我,之后她拼命想嫁入豪門,結果把自己逼瘋了。
墻倒眾人推。
我演過的角色變成了睡來的。
我還有一個干爹,送過我價值上億的豪宅。
一片謾罵聲中,偶爾夾雜的幾句公道話變成了我買的水軍。
鬼使神差的,我點進了扯淡超話。
最新的發言是:到底什麼是真的?
我的美貌啊!
下一秒,突如其來的惆悵瞬間將我淹沒。
原以為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我對這些早就免疫。
可當風暴真正來臨時,我也只能躲在家里任由謠言四起。
我無法證明爸媽的清白,也無法將巴掌打在每一個造謠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