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吻在姜見雪光潔的腦門上,目光柔情似水:「親愛的,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姜見雪羞紅了臉,眼眶中有隱隱淚水在打轉:「可惜,愿愿沒能來參加我們的訂婚禮,她一定還在生我的氣。」
沈彥緊握她的手掌,像是個虔誠的教徒。
替她擦拭眼角的淚水:「不提她,今天的主角是你和我,不管姜愿在不在,我要娶的人永遠只有你一個!」
姜見雪終于得到想聽得答案,眉眼舒展開,仍舊努力做出強忍悲傷的模樣:「可我還是想得到她的祝福,愿愿拉黑了我的聯系方式,你要不試試給她打個電話?」
我站在二人面前,嗤笑出聲。
她的聯系方式我從未拉黑過。
媽媽多次警告過我,姜見雪身體情況特殊,一定要保證發病的第一時間能聯系到我。
多年來,即便我討厭姜見雪,討厭得恨不得永遠別見面。
我也會保證在需要的時候,家里人能聯系到我。
沈彥為了讓未婚妻高興,糾結一番后打了電話。
意料之中,無人接聽。
「愿愿連你的電話也不接,看來她真的恨死我了!」
姜見雪悲傷的神情似乎不摻一絲假,惹得人心疼萬分。
在父母面前,她永遠都是這幅楚楚可憐的摸樣。
只有我見過姜見雪最陰暗,不為人知的一面。
第一次明顯感受到,姜見雪不待見我,是在做完骨髓配型后。
她被爸媽小心翼翼接回家。
房間殺菌消毒,床單被褥全部換新,生怕一點病菌傷害到他們的寶貝女兒。
媽媽給姜見雪熬了高湯補身體,她喝不完,剩下的留給了我。
她掀翻我手中的瓷碗,望著我的眼神充滿恨意:「我不要的東西,你也別想喝。」
當時的我,不到十歲。
尚不清楚,她對我敵意從何而來。
我把姜見雪的驕橫,當作是病疼后的發泄。
直到長大后,我才明白,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7
訂婚禮舉辦的隆重又順利。
親友送來的禮物,堆滿姜見雪敞亮的房間。
我爸媽,姜祈,姜見雪加上沈彥,一家五口其樂融融,在門口小花園里喝下午茶。
姜見雪坐在秋千上,沈彥從身后輕輕推著秋千架。
夕陽的余暉照在兩人身上,像是鍍上一層金色的霞光。
我媽又一次撥通了我的電話。
長久的忙音后,她憤怒的拉黑了我的聯系方式:「不孝女,有本事死在外面,永遠別回來!」
姜見雪緩緩走到她身后,靠在媽媽的背脊上,臉頰深陷在她有些發白的發窩中。
語氣善解人意:「媽媽,別氣壞了身子。」
「愿愿只是在生我的氣,不是故意不接你們電話的。我理解她……她一定不希望我能活著。」
話音未落,我媽怒氣絲毫未減,反而越發暴躁:
「她敢有這種想法,就不再是我的女兒!」
姜祈端來一杯清茶,語氣嘲諷:「媽,你管她干嘛?我聽人說她現在當銷售,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舒服,哪還想得起我們。」
「也不知道她的錢,是怎麼掙的。」
最后一句話,音量很小,卻充斥著惡意滿滿的揣度,在場的幾個人都聽見了。
爸媽沒反應過來,聽到姜見雪嚴厲的斥責聲:「姜祈,愿愿怎麼會靠身體賺錢,我不許你這麼說!」
她氣紅了臉,眼神透著惱怒,看上去十分維護妹妹的形象。
我站在旁邊,瞧著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只覺得乏味無比。
我媽讓姜祈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我到底是怎麼賺錢的。
她已經開始懷疑我。
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
多諷刺,多可笑。
從小到大,只要是姜見雪說的話,我媽都會無條件相信。
從不核實真偽,從不考慮對錯。
挨打挨訓的只會是我。
十歲那年,我被媽媽從學校考場粗暴地拽上車。
同學老師對我時常請假見怪不怪。
他們都以為我身體不好,需要定期去醫院檢查。
一路上,我媽的臉色黑得像鍋底一般。
我坐在車里,大氣不敢出一聲。
五年來,這樣的情景太熟悉了。
能讓她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只有一種可能。
姜見雪又進醫院了!
我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媽媽,別擔心,姐姐會好的。」
不知我哪句話惹怒了我媽,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歇斯底里地對我發泄心里的不滿:
「你命好,可以上學,能健康地上體育課,你想過小雪嗎?
你把體育課上穿的衣服跟姐姐炫耀是什麼意思?
嘲笑她不能劇烈運動嗎?」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
從今天開始你就待在家里,哪都不許去!
小雪過什麼樣的日子,你也得跟著一起過!」
「為什麼?我身體又沒病!」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我臉上,那是我媽第一次打我。
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我又驚又怕,委屈地哭出來。
衣服是姜見雪搶過去的,她不僅搶了,還剪碎了。
「冷血!自私!」
我媽沖著我吼著,連出租車司機都頻頻側目。
短短五年里,我已經為姐姐做過 2 次導管插入手術,1 次骨髓移植,2 次干細胞凈化。
除了身體上的疼痛,我還要忍受手術帶來的副作用,出血,感染,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