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這一路,惡心你!現在,我們談談離婚的事吧!」
10
我們最終沒有去那間出租屋。
就在車里。
江野點燃了一支煙。
沉默著。
從我說出了離婚到現在,他閉口不言。
我也沉默著。
這一路的故意惡心,到現在,有點意興闌珊。
我在惡心他的同時,又何嘗不是惡心我自己呢?
我從包里掏出煙,點燃。
「多久了?」
江野的聲音有些啞。
「什麼?」
「你抽煙,多久了?」
我比江野大五歲,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工作了。
那時候剛參加工作,壓力很大。
我就染上了抽煙的毛病。
是江野強制我戒掉的。
他說「對身體不好」。
他說「我給你買糖」。
他說「再不濟你打我出氣,別抽煙了!」
后來我真的戒了,沒再碰。
到現在,七八年了。
可是因為這次的事,我復吸了。
如果要問具體的時間,我想了想:「你在陶夢這兒一夜未歸的第二天。」
江野的手抖了下。
還未燃盡的煙蒂落在真皮座椅上,瞬間皮面燙了個洞。
江野慌忙用手掃開,已經于事無補。
但他還是固執地想抹平,一下又一下,力氣越來越大。
最終他情緒失控,徹底爆發,一腳踹向車門。
「操!」
他說:「我挽回不了,你也不會原諒我了,對不對?」
「嗯!」
他諷刺一笑,朝我伸出手。
「離婚協議書。」
上面寫了什麼,他沒看。
翻到最后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家我就不回了,我會抽空把東西清走。」
說完他爽快地下了車。
撐著車門,他對電話那頭說:「出來,今晚不住學校。嗯,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掛斷電話,他沖我挑挑眉:「什麼時候想去民政局了,聯系我。
」
11
「你是不是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又憋屈又難受?他就是故意的!」
我扯扯嘴角,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我知道。」
也許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到這時候,早就品出了味兒。
一直以來,江野就是個極度自負的人。
他對待人、對待事的態度是:我沒錯!就算我錯了,你又能奈我何?
我了解他。
我也預設過他會給我怎樣的反應。
可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他的輕描淡寫,我還是有被刺激到。
我端著酒杯的手有些抖。
「我以為,我以為我至少能夠得到一句抱歉!」
我們總希望得到犯錯者的真心悔悟,就好像只有這樣,我們受的傷才能被撫慰。
不然不甘心啊!
從他的十八歲到二十八歲,十年。
那也是我的十年。
我從置身事外到深陷其中,是他拉我入局。
他愛我時,予我蜜糖。
不愛了,就將我千刀萬剮。
他理應對我說一聲對不起。
負面情緒的反復磋磨讓我有些失控。
我請了兩天假。
待在家里,哪兒也沒去。
我哭過,咒罵過,崩潰過。
到最后,冷靜了下來。
因為老板的一個電話。
他說合同中的數據有調整,然后趕緊修改出來。
我打開電腦,投入工作。
兩個小時后,我把新的合同發了過去。
「下周三張總過來,你跟我一起去!」
「好!」
忙完這些,我坐回沙發上,突然有些茫然。
真的有那麼難過嗎?
江野是我自己的選擇。
沒有人強迫,沒有人威脅。
所以,后面發生的一切,我理應,盈虧自負。
我賭得起,就應該輸得起。
所以蘇禾,你輸不起嗎?
不!
我輸得起!
12
簽下離婚協議書的第四天,我給江野打過去電話。
他接得很慢。
語氣寡淡:「有事?」
我「嗯」了聲。
「明天有空嗎?我們去民政局。」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
「出差,回去再說。」
「幾天?」
「不定!」
「江野!」我加重語氣,「我需要一個時間,你得給我一個時間。」
「我都說了不定!」江野的聲音拔高,隱隱帶著不耐,「我離婚協議書都簽了,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兩天。」
「什麼?」
我說:「我只給你兩天時間,后天只要你出現在民政局,我留你一絲體面。不然你出軌的事,我會告訴給你的親朋。」
在我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電話掛斷了。
我可以想象到江野的暴怒。
他甚至會將手中的手機砸出去。
我并不關心他是真的忙還是找借口。
我只在意我的目的能不能盡快達成。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晚上,江野竟然找上了門。
「你怎麼過來了?」
「有事問你。」
「什麼事?」
江野看著我,突然哼笑了一聲:「我現在是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他的陰陽怪氣讓我皺了皺眉。
「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野沉下了臉。
「蘇禾,你過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應該去為難一個小姑娘。」
「你說什麼?」
「不承認?」江野眉眼中帶著諷刺,「你敢說陶夢被取消獎學金的事,跟你無關?」
「陶夢?誰?」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江野一震。
「哥?」
江恒從我身后緩緩走出,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江野。
「陶夢是誰?」
江野看看我,又看看他。
「你怎麼在這兒?」
「是我問你,陶夢是誰?」
「跟你沒關系!」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去查?」
江野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但卻固執地不開口。
我有些頭疼。
「行了,你先進去,我跟他說。」
江恒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了他。
「這是我跟江野的事,你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