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達了,讓我跟他一起 。
他竟然沒有認出我。
我:「哥哥,你要好好對我。」
1
我是蔣庸眾多女人中最聽話的一個。
完事后他總夸我識時務。
因我對他外頭那些女人,不聞不問。
蔣庸性情不一般。
喝多了就問我愛不愛他。
我說愛。
他又問我,為什麼看見他和別的女人這樣那樣,無動于衷。
我覺得蔣庸這輩子太平順了。
尚不明白這世上,太多沒辦法的事。
我難道有反應,他就會改?
不會的。
我也不值得。
2
我跟蔣庸相遇,實在不堪。
我在跳舞,他在底下撒錢。
或許是太熱了,蔣庸招手叫我過去。
我表現的很緊張。
媽媽桑對著他發嗲,說我們阿玲哪,可是第一次,蔣總你要好好對她。
蔣庸很高興。
那晚出了很高的價。
我婉拒了。
然后挨了媽媽桑一下。
我還是拒了。
接著挨了蔣庸一下。
我沒什麼話說。
就只跟著他走。
可能是伺候的周到,蔣庸要我做他的人。
這一做就是 8 年。
從 24 歲到 32 歲。
3
蔣庸待我還行。
給錢給資源。
我從小喜歡畫畫,可惜世事難料。
跟蔣庸后得了閑,才騰出功夫。
蔣庸給我介紹名師,我又肯努力,慢慢有點名氣。
辦過幾回畫展,開過些發布會。
如今人見了,也都尊稱一聲「老師」。
日子,終究比從前好過。
從前一句話沒說對,老板就會潑到我臉上,或者叫我連喝 20 多罐。
當然更多時候,是陪一些極不講究的老男人。
總歸是蔣庸,叫我活的,像個人吧。
4
蔣庸看不起我。
我知道。
我剛同蔣庸在一起時,他帶我跟兄弟們吃飯。
我很殷勤的很貼心的服侍。
他兄弟們起哄,問他從哪里得到我這種美人,還說我看他眼神里的關心和愛意,都要溢出來了。
有個兄弟,說我其實對他挺用心的,叫他珍惜。
蔣庸拍拍我,「我花了錢的,還不是一點錢,我就算花錢養個男人,他也得用心吧?」他極輕佻的沖我口哨,「是不是啊,阿玲?」
我很尬。
卻還是笑著,說以蔣總的氣度,沒錢我也愿意跟的。
蔣庸高聲:「你阿玲是什麼人,自己心里沒數?怎麼今天,就對我忠心起來了?」
蔣庸摟著我大笑,跟人說我跳起舞來,別說多有味了。
他叫我跳舞給男人們助興。
我在那沒動。
蔣庸潑了我一臉。
他兄弟們圓場,說蔣哥的女人,我們哪有福氣看。
蔣庸反手扇了我一下,叫我走。
我就走了。
那天蔣庸回來,我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眼睛,跟他說「我愛你」,說了千萬遍「我愛你」。
他擺擺手,說我今天這樣對你是你不給面兒。
他又抱著我說,說沒事,我不會趕你走。
說我依然會給你錢。
他拍拍我,說你以后要懂規矩,要學聰明一點。
他問我聽見沒。
我垂下,說聽見了。
5
我繪畫風格其實挺簡單,就些日常。
桌子椅子,鍋碗瓢盆,花草貓狗。
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人間煙火。
粉絲說恬靜,像桃花源,像所有人這輩子的追求。
男人的形容就更簡單了:老婆孩子熱炕頭。
粉絲們都說我一定是個心懷美好,溫柔善良的人。
美好嗎?
笑。
其實也沒什麼,我畫的,不過是我一生所求,卻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影。
跟蔣庸,我過得安穩。
每天給他做做飯,看看書,養養花,等他回來。
當然,大多數時間,我都等不到他。
我畫這間房子的一草一木,畫蔣庸帶笑的眉眼,畫他的舉手投足。
也可能是習慣了吧。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竟然覺得,人生這樣,好像也沒什麼可求的了。
就這麼跟著蔣庸吧。
6
可是一切都是肥皂泡啊。
我忘了。
那天,我去給蔣庸送蛋黃酥,他辦公室的門是半掩的。
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坐在他辦公桌上。
他一只手摟著她,另一只手托著她的后腦勺。
蔣庸外頭那些事,我當然知道。
但看到卻是另一回事。
我跌了一下,高跟鞋斷了。
這雙鞋 8000 塊,它居然斷了。
我踢了高跟鞋走回家。
那條路,還挺長的。
回到家,廚房里一片亂…
蔣庸說他喜歡吃蛋黃酥。
但外面的,他覺得不凈。
所以很久沒吃過了,有些想吃
我把這話記著,特意加了美食群,討要了制作視頻。
做了整整一天,歡歡喜喜拿過去,想讓他嘗嘗怎麼樣。
而他從來沒有需要過。
7
蔣庸回來時,我正在給他包,他最喜歡吃的蘑菇餃子。
他推門時,我恰包到,第 168 個。
我去給他下餃子。
他靠門框上看我。
我給他把餃子端來的時候,他說,「去洗澡。」
我就去洗澡了。
浴室白色的霧氣蒸騰起來。
我伸手抹開。
淚倏忽而落。
許是在浴室呆太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