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為他睡著了,但他手動了下才知道他沒睡著。
他好像一整天沒休息了。
也沒吃東西。
我沒想到池宴對于我的「死訊」反應會這麼大。
畢竟我們半年多沒聯系過了。
好多次參加活動跟演出在后臺遇見。
我沖他打招呼,他抬了抬眼皮,眼神波瀾不驚從我臉上滑過。
像是一點也不熟的陌生人。
可明明我們戀愛了都快三年了。
16
戀愛三年,同居一年。
這一年我們躲過了無數次記者們的長槍短炮。
我曾經想過退圈的唯一可能就是:嫁給他,跟他結婚。
池宴是人間值得。
我在舞臺上即使再發揮自如,但一下了臺。
我的社恐癥就會及時發作,面對記者和粉絲,會連話都說不清楚。
池宴不一樣,他無論是在臺上還是臺下。
他都是那個為舞臺而生的人。
從容淡定,應對自如。
我喜歡親他,他嘴唇很軟。
但同時也很毒。
我到今天還記得,他跟我提分手的時候說的話:
「哭完了嗎?」
「完了我掛了。」
聽著對面的忙音,我一臉不知所措。
17
我不知道怎麼哄男孩子。
我沒哄好他。
跟他分手后,我過得一塌糊涂。
沒有人在我從舞臺上下來后提前等在那里了。
也沒人牽著我的手像護小雞崽子一樣護著我走紅毯。
更沒人教我怎麼應對那些提問處處設坑的記者了。
倫敦街頭。
我從便利店出來,買了罐可樂。
在這里沒人認識我,不需要穿得嚴嚴實實,這讓我覺得自在了很多。
喝完一大口可樂后,我先打電話給池宴。
準備跟他解釋完再去賬號上發聲明。
最初對面先是掛了。
我繼續打,又掛了。
打第三次的時候,對方先打了過來。
18
「喂,說話。」
聽筒里低沉男音響起的瞬間,我居然掉眼淚了。
好像很委屈似的。
「池……池宴,我沒……」
一聲急促刺耳的剎車音劃破上空,手機飛了出去。
我好像被車蹭了。
好在是,短暫眩暈后,我從地上爬起來,身上沒有感覺到疼痛。
就是手掌破了點皮。
手機屏幕也壞了,幸好通話沒中斷。
但我又接起來后,那頭卻沒有聲音。
我突然覺得莫名心慌。
撥開人群朝外走,急匆匆地朝酒店趕。
我要回家。
我想見池宴。
我想再跟他認個錯,再問問他,我們還能不能和好啊?
19
連著兩天飛兩趟。
我也幾乎兩天沒睡。
下飛機后,手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打不出去電話,也發不出去消息。
我也不敢找路人借手機,一開口嘴巴就跟上了鎖似的。
心臟還咚咚直跳。
我也奇怪,我在舞臺上明明能夠自如地釋放自己。
一下了舞臺,我就像被封印了一樣。
有段時間社恐到連手機鈴聲都不敢開。
一聽到手機鈴聲或者視頻電話,都會被嚇一跳。
我連跟池宴同居前幾天。
床都上過了,我上廁所不敢喊他拿紙,還要悄悄發短信給他。
20
我到國內機場的時候已經又是凌晨四點。
偌大的機場,除了幾個工作人員,顯得尤其冷清。
機場外搭車的地方,出租車也僅有三兩輛。
我鉆進最前頭的一輛。
車門關得太響,可能驚到打瞌睡的司機了。
司機按下計費器:「去哪兒?」
「聚星公司。」
司機是個話癆:「嗬,小姑娘大晚上的還去公司加班嗎?」
「年輕人呀,得多注意注意身體,別等老了才后悔。」
「其實你們小年輕啊,談談戀愛旅旅游多放松放松多好,人生不只是工作和賺錢。」
「多看看身邊的人,你會發……」
正當我聽得起勁的時候,司機突然不說話了。
21
直到車子到了目的地。
我剛掃完付款二維碼,司機一踩油門就很瀟灑地開走了。
付錢也沒有付成功,網還是連不上。
經紀人今天應該還在公司加班。
我從地下車庫坐上樓。
剛打開我自己的休息室。
里面的人,竟然是許藍迪。
她坐在我的化妝鏡前,用著我的化妝品,笑容古怪。
說實話,這個場景有點瘆人。
許藍迪,就是我樂隊的鍵盤手,當時鼓手涉毒案件發生后,我被全網誣陷也嗑藥。
貝斯手替我說話,經紀人替我說話。
唯有許藍迪,在記者面前模棱兩可,支支吾吾。
引得一度言論又開始猜疑我是不是真的嗑藥了。
許藍迪,是我當時頂著全隊反對意見,拉她進樂隊的。
當時只是覺得她性格很好,天天黏著我。
跟在我屁股后面老師、老師地喊。
我拒絕不了這種熱情,我把她當妹妹。
22
那次采訪后,我紅著眼在公司攔住她:
「你為什麼不敢說實話?」
她一臉委屈:「姐姐,我就是慌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記者問題太多了……」
「而且如果我說不是的話,他們說不定還會懷疑是不是我嗑藥。」
「姐姐,反正你之前就說過想要退圈了,干脆就趁著這次機會退了吧,這樣也落得一個清凈……」
現在退圈?
那不反而更落得口實,會讓人覺得我是因為心虛才退的圈。
我看著許藍迪。
三年前,她來樂隊當助理的時候,手腳笨拙被隊員嫌棄,我護著她。
鍵盤手生病了,她申請想當鍵盤手被隊員嘲諷,我也替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