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這個名字,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瞬,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推門而入。
蘇臨,我孤兒院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的初戀。
第一個知道我秘密的人。
第一個說我惡心的人。
我背挺得很直,像根繃緊的弦。
他也有些詫異。
「剛才看資料我還以為是同名,原來真的是你,小梨。」
我沒說話。
周律看出了我的不適應,直接說:「蘇臨,盡快開始吧。」
男人站上講臺,打開了 PPT。
報告持續了一個小時。
大概就是再說,之前用來買基金的項目又買了什麼地,哪里又準備開個度假村。
臨近結束,我又簽了張七位數的支票捐給福利院和養老院。
周律中途就有事離開。
蘇臨拿著支票有些怔愣,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十年都賺不了這麼多。」
我有些莫名其妙,轉身就要出門,卻被他拉住。
「你這麼有錢,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從以前就開始防備我了嗎?」
「早知道……」
沒等他說完,我甩開他的胳膊直接離開。
快步走著,胸口發悶,不舒服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
已經一周了。
那種感覺如同被密密麻麻的螻蟻啃食。
我跌跌撞撞躲進了小巷,縮進角落,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
意識逐漸迷離,額頭汗珠落下。
我想著在這里忍一會兒應該就會好。
沒想到蘇臨也跟了過來。
他俯身抱住了我,語氣溫柔。
「阿梨,我后悔了。」
但不舒服的感覺并未減退。
反倒演變成了一種惡心。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推開他,踉蹌地跑開。
隨后躲進了一個老舊的院子,潮濕的空氣中滿是灰塵。
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想江妄了。
可是我連給他打電話的力氣也沒有。
等意識清醒,已經是半夜。
手機不在身上,大約是跑的時候弄掉了。
回到律所,這里早已經關了門。
只能問便利店員借了電話。
我第一想到的是江妄。
這會兒他應該在家吧。
我滿心期待地打了過去。
一聲,兩聲。
電話被壓斷。
迎著店員不耐煩的目光。
我又撥了一遍。
這次電話接通了。
「喂,江妄,我現在在海灣公園……」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邊女人嫵媚的聲音打斷。
「姜小姐,江總在我旁邊累得睡著了,現在接不了你的電話。」
電話掛了。
我聽出了,這聲音是李秘書。
今晚不會有人來接我了。
我將手機遞給店員,一個人走出便利店。
不適感消失了,變成一種生生的疼。
仿佛五臟六腑被嚼碎。
之后的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艱難。
11
我一路走到天亮。
路途中,我反思了我自己。
我太依賴江妄了。
也許當著我的面,他有一點點喜歡我,但是他同時也會喜歡別人。
他就像致幻類的藥物,終歸是治標不治本。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臟。
趁自己沒有完全喜歡上他,應該趕緊離開。
愛而不得,大約會比皮膚饑渴癥更可怕吧。
公寓門前,一個男人靠著門在等待。
我心狂跳了一下。
因為我知道我在期待什麼。
男人轉過頭。
是蘇臨。
他拿著我掉落的包和手機,沖我笑。
期望落空。
在那一刻,我決定離開這個城市。
我好累,我想休息休息,我需要完全戒掉江妄。
天亮,我給小助理多開了三個月的工資。
最后一個工作,是讓她幫我訂一張最近的去漂亮國的機票。
我雙倍賠償了所有合約,拒絕了蘇臨要聯系方式的請求。
他的臉色很難看。
隱隱有我不加他,他就把我的秘密公之于眾的沖動。
隨便吧,反正我要走了。
上飛機前,我給江妄發了一條短信。
也不管他的女秘書會不會刪掉,也不管他會不會介意。
——「分手吧,江妄。」
對面幾乎又是秒回。
——「你他媽的想都不要想?!姜梨,你回來咱們談談。」
——「別忘了,你還有照片在我手上。」
——「姜梨,回話。」
——「……」
——「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倆休想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伴隨著登機的提示音。
我將手機扔到了垃圾桶。
12
江妄兩夜未睡拼命地趕工作進度,只想盡快趕回來見姜梨。
一下飛機,鋪天蓋地卻是清純女星男友曝光的新聞。
他以為姜梨終于愿意向媒體公布他們的戀情。
點開一看,卻是另一個男人俯身抱住姜梨的照片。
是半年前的那個男人。
對方曾把拍戲落水的姜梨送到醫院,坐在病床前輕撫她的發絲。
男人碎碎念他們的從前。
一個是見錢眼開追上富家女就出國的鳳凰男。
一個被甩后只想借著他上位的小明星。
什麼破青梅竹馬、彼此的初戀。
他當初就不該相信蘇梨的解釋。
江妄勾起嘴角,眼底滿是嘲諷。
桌上的酒卻要來一瓶又一瓶。
酒吧包廂里,周圍一片漆黑,就像一個巨大的深淵要把他吞噬。
他將啤酒瓶猛地砸向包廂的墻壁。
狗屁!
姜梨那麼愛財,就應該和他在一起,這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他坐在地上靠著沙發,拿起旁邊的手機打給姜梨。
他打了一遍又一遍。
對面掛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將手機也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