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做家務,又是做飯的,把他的活搶了不說,尤其那個飯,心意到了就行,沒必要真做。
本來他尋思著顧及一下小孩的面子,難吃也硬著頭皮吃下去,沒想到他媽這麼直接,更沒想到唐河清對自己的廚藝沒半點清楚的認知。
看著面前那碗造型奇特、賣相炸裂,味道難評的蛋炒飯,這一刻,他心里難得有些變態地想,他也不過就吃了這一次,而唐世國那老畜生可是吃了好幾年。
后來他擱工作室畫稿,唐河清像個小陀螺一樣,圍著轉個不停,捏肩、捶背、扇風,貼心得讓人害怕。一下午,啥也沒干,水倒喝了十幾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水牛。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一切都像極了離別的前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晚上飯桌,小孩的不安都快溢出來,全程頭也不抬,蔫了吧唧的,問什麼也不說話,濃長的睫毛濕漉漉。
周海晏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是他的失誤,沒說清楚,讓小孩心里缺了根定海神針。
他故意調侃,是不是上了學就不回家了。就是在明晃晃告訴她,這兒就是你的家,安心住下來,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回來。
從她住進來的那天起,他們就沒想過讓她離開。
果然還是小孩子,情緒都寫在了臉上,來得快走得也快,眼角帶著淚花呢,笑出了鼻涕泡,嘴角兩邊淺淺的梨渦彎彎,可愛到化了。
他想,是不是得找個時機,把她的戶口遷過來,跟唐世國撇得越清越好,那個老畜生照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到時候別再連累小孩上學工作。
把唐河清加在他家戶口本上,他就多了個可愛的妹妹,他媽多了個心心念念的閨女。
話說回來,他到現在還沒聽過唐河清喊他一聲哥哥。
她真的像小貓一樣,不僅長得像、性格像,就連聲音都很像,細脆清甜,說話綿言輕語的。
上次口誤喊了周母一句媽媽,他媽在他面前炫耀了整整兩個星期,順腳踩他這個哥哥當得不行,人家都不樂意給他個名分。
表面上周海晏很是無所謂,表示這不就是一句哥哥嗎,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喊就不喊。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郁悶得睡不著。
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到位了?憑什麼不給他名分。
他越想越氣,決定改天找他媽好好商量一下領養的事情,直接從法律層面給自己爭取個身份。
也是巧了。
他這頭還在想著名分,唐河清那頭就已經借著他的名號狐假虎威了。
周海晏洞察能力一流,小孩回家后的行為舉止很奇怪,異常地殷勤。
就差把求人辦事寫在臉上了。
得知她在學校的事,他一方面生氣他家小孩這麼乖,怎麼老有不長眼的想去欺負她;另一方面又欣慰她終于支棱起來了,不再是逆來順受,也會學著保護自己了。
周海晏打算去開家長會的時候,順手把那些問題少年少女給治老實。
他不做聲的樣子落在唐河清眼里就成了拒絕的信號。
她抓住他的手亂晃,一句句脆生生的哥哥不要錢似的往外拋,撒嬌手法雖然不熟練,卻像突如其來的大餅,給周海晏當頭砸得暈乎乎的。
他挑了下眉,一副「原來你竟然是這種人」的表情看著唐河清。
有事就哥哥,無事周海晏。
調侃的目光讓唐河清耳尖都紅了個徹底。
她這點確實心虛,直到看到周海晏點頭,才松了口氣,連忙掏出兜里準備好的大花臂貼紙。
她看那些社會人都這樣,大花臂、緊身褲、豆豆鞋,一套齊就是大哥大的標配。
期待的眼神太過熱烈,一時周海晏拒絕的話卡在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麼弄,哥哥都應了,不能事兒不干吧。
只是左青龍,右白虎,他夾在中間好像個二百五。
他本來沒想戴個墨鏡出門,太裝逼了真的,但他媽硬不讓他拿下來,說這樣看著搭配更有氣勢,給小河清撐場子。如果他媽沒有一看到他這身裝扮笑得蹲地上,眼淚都出來,這話還能有點可信度。
一路上的回頭率簡直拉滿,還有路人大著膽子問他是不是什麼大明星,過來拍武打片。
他隱隱意識到可能用力過猛了。
直到在校門口被保安攔下來不讓進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確實用力過猛了。
他快把嘴皮子磨爛了,保安大爺都不讓他進。
「你說你是唐河清哥哥你就是啦?拿什麼證明?」
眼看要遲到,周海晏的余光瞥見保安室角落露出的酒瓶,試探性從錢包里抽了兩張一百的遞過去。
原本橫眉冷豎的大爺頓時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眼尾都炸出了褶子。
「哎喲,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她親哥哥,這長得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要啥證明,進去吧進去吧。」
周海晏:「……」
媽的想要過路費早說啊,一點兒暗示不給,全憑他瞎貓撞見死耗子了。
幸好他腿長跨得快,踩著點進門了。
震懾的效果不錯,就是紋身貼過于便宜了點,貼上過敏發癢不說,重點是它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