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語交鋒,字字如箭,互相往對方心窩子里戳,絲毫不顧及情面。
他們以前親如手足,現在為我爭風吃醋,隱隱約約,即將決裂反目。
怕被卷入更深的抉擇旋渦,我當起埋頭鴕鳥:「我……我累了,先去睡了。」
臥室門關上,我與他們一分為二。
我蒙在被子里,或許是缺氧,或許是心累,很快就陷入沉睡。
7
睡夢中也不踏實,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兩個人爭奪、掠取。
靈魂也像被來回撕扯,幾近碎裂在空中。
我被小咪不斷撓門的聲音驚醒。
調整好呼吸,我躡手躡腳地下床,偷偷把臥室門打開一條縫,小咪馬上順勢鉆進來,又慫又怕地依偎在我的腳邊。
透過門縫,我看到聞禮和聞頌都倒在地上,蜷縮起來,捂著肚子,一聲不吭。
臉上都掛了彩。
不知道是誰先打誰,誰先踹誰。
可因為共感,他們都不好受。
矛盾竟然已經到了要動手的地步。
哪怕自己同樣疼、同樣痛,也要打對方一頓。
我抱起小咪,拉開門,緩緩走出房間。
他們轉頭看向我,目露希冀,似乎在等待我的安慰與憐惜。
可我知道,如果我先走向其中一人,另一人也許會心痛到陷入癲狂。
如果這樣的話,我情愿誰也不選。
我在柜子里翻找出藥箱,放在茶幾上。
「我想回家靜靜,你們不要過來打擾我。」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浮現同樣受傷的神情。
垂落的眉眼,連弧度都毫無二致。
「記得自己處理好傷口。」
在他們熾熱的目光中,我決絕地離開。
回到自己的家里,心才堪堪落地。
小咪熟稔地鉆回自己的那個老窩,心滿意足地呼呼睡去。
柜子中的模型沉默不語。
我現在睡不著,滿腹心事,無處傾訴。
打開手機,我屏蔽所有的消息軟件,在某乎上匿名提問——雙胞胎兄弟都喜歡我,我該怎麼辦?
我無中生友,隱去我們的真實身份,把我們三個的復雜故事講述給陌生的網友們。
宅在家里的這幾天,陸陸續續地有人回答。
【瀉藥,建議你們仨一塊過,挺合適的。】
【長相一模一樣的男朋友,為什麼要找兩個?反正都體驗過了,把這倆都甩掉,去找新的男人。】
【什麼現實版夾心餅干文學……好香,代我 CP 了……】
【同時談兩個又不犯法,左心房一個,右心房一個,全要!】
【章魚哥搬椅子.JPG。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的,沒有顏色的文字不要發這麼長。】
【不管男女,腳踏兩只船就是賤,就是渣!你這種行為跟那些爛黃瓜男主有什麼區別?這倆男的也是賤骨頭,不清醒!】
【感謝前面的回答,我才知道在那些爛黃瓜男主的視角看來,兩個人為自己爭風吃醋這麼爽。】
【他們爭奪你,是把你看作什麼物品或者資源嗎?顯然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如果設身處地為你著想,他們應該學會和平共處,一起伺候你。】
【不管怎樣,我在這里蹲個后續。】
……
這個社會的包容程度,還是超乎我的想象。
三個人能不能和平共處?這不是我自己一個人能夠控制的。
聞頌和聞禮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弟,已經為我大打出手。
他們倆能不能和好如初都難說,更何況再加上一個我?
那天天生活還能有個消停嗎?
停。
人經歷過一段畸形的戀情后,很難回歸到正常的感情,甚至像陷入沼澤,越掙扎越深。
我的道德底線真是越來越低,竟然真的在思考三個人一起生活的情況。
三角形具有穩定性,但三角戀沒有。
而且,如果我真的選擇三角戀,社會的風言風語,我也是受不起的。
沒必要為感情,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里,我思緒稍微明朗。
是我囿于感情的時間太長,忘記自己的生活還應該有其他的旋律。
比如,去參與流浪動物救助工作,或者去其他地方看展。
正計劃著未來短暫的散心計劃,卻看到角落里的小咪,和柜子里的模型。
想法中,都有著他們的影子。
或許是我的戀愛經驗太少,才會對他們難忘于心。
我要去嘗試新的事,認識新的人,開始新的生活。
8
我把柜子上鎖,把小咪長期寄養在一家可靠的寵物店,就開始旅行。
每到一個新地方,隨著一群陌生的人,上山、下海,感受世界的遼闊。
一切煩惱隨風而散,飄落在路上。
在一座小城,我遇到一個與聞頌、聞禮很像的人,堪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這人是本地的一個書店老板,與我同姓。
在書店趕畫稿的我,見到這張熟悉的臉,心臟驀然漏掉一拍。
也許,我只是喜歡這張臉。
他的性格,處在聞頌和聞禮之間,既不過分跳脫,也不過分沉穩。
聞頌和聞禮,這兩人性格上的共同處,是不太愛搭理別人的。
老板作為生意人,待人接物如春風一般,溫暖和煦。
我問他點一杯咖啡。
拉花是一只可愛的小貓。
只一眼,就讓人不由得想起小咪。
沒有特意囑托,這杯咖啡很合我口味地多加了牛奶。
我滿意地瞇起眼,看老板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