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冷哼一聲,直接將我媽扔到陳杰身上。
兩個人都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就剩下我和她還清醒著。
「這副身體還是太弱了。」
「你應該猜到了吧,陳殊景。」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枳驛。也就是你們人類眼中的黑錦鯉。」
「是妖怪哦~」
28
枳驛告訴我,她和我姐臨死前做了交換。
她接管了這具身體,實現我姐的遺愿。
我沒有說話。
手機來了醫院的電話,我爸出事了。
我爸為了省錢連醫院病房都不要了。
他以為自己睡在橋洞里,天天撿垃圾就可以不用痛苦。
萬萬沒想到他的最愛,小三姐,直接離開了他。
順帶還騙走了我爸全部的錢,帶走了小四。
誰也沒想到,她們是一對。
小五一看,直接咬咬牙,搶走了我爸在橋洞里的最后一床被子。
還怒罵我爸沒良心,被騙也不知道分她一點。
然后就跑了。
我爸回到醫院時,他身上長滿了一個個金幣狀的毒瘡。
醫生說這個已經長到了內臟里面。
我爸就要死了。
我作為他的女兒,在他臨死前看著他,這個害死我姐的男人。
他死死盯著我,要死不死地撐著一口氣,猛然掙扎起身拉住我手:
「你以為你姐對你好?」
「那個妖怪,早就祝福過你了……」
「哈哈哈哈哈,你也要死,你們全都給我陪葬!」
29
我爸笑得詭異。
隨著笑聲的停止,他的生命也到了盡頭。
可笑他連骨灰盒都買不起。
我在葬禮上,想起我姐說的那句「路上平安」,忍不住笑了。
果然,我也要死。
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我閉上眼,準備赴死,去見陳雯景。
只是預料之中的死亡并沒有來,枳驛拉住了我。
那雙手還是那麼冰涼。
我貪婪地埋進她的懷里。
即使我知道,這不是我姐。
我瘋狂地汲取著她身上最后一絲我姐姐的氣息。
枳驛用我姐的身體,輕輕拍著我:
「我不是說了嗎?」
「你的愿望會實現的。」
我茫然地抬頭:
「什麼愿望?」
枳驛笑了笑,臉上的錦鯉胎記好像在游動。
「你不是說了嗎?陳雯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原來大家都不知道,黑錦鯉十八歲第一個愿望是不需要代價的。」
「甚至于,比真正的錦鯉還要靈驗。」
后面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
耳邊循環著:
「陳雯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30
我一路疾跑回家。
我媽被送到了療養院。
陳杰不知所終。
只剩下那個偌大的被視為不祥的池子。
我一路摔破了自己兩個膝蓋,不顧疼痛。
我只想找到我姐。
31
碧綠的池子里,一條小小的瘦弱的獨眼黑色錦鯉暗暗縮在池子里。
我喊著姐姐。
她終于在片刻遲疑后沉入水底。
我姐的胎記不是天生的。
之所以叫胎記,是因為曾經一位大師說了,這是我姐選擇的某個命運,也是天注定的。
我姐的選擇就是代替我。
我才是陳雯景,真正的陳雯景。
我跟我姐小時候最喜歡的游戲就是互換身份。
曾經假裝對方問過大師,誰是雯景,誰是殊景。
那位大師笑著道:
「殊景是雯景,雯景也是殊景。」
現在我全都明白了。
姜尚的八字算的其實是我的。
我才是真正的姐姐,我才是那個活不到十八歲的陳雯景。
我姐早早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和枳驛做了交換。
她替代了我,走向了死路。
從那以后,她成了姐姐,我成了被保護的妹妹。
她臉上長了黑色的錦鯉胎記,代替我承受了本該由我承受的苦難。
32
我跳進池子里濺起碩大的水花。
冰涼的池子里,我喊著姐姐,喊著陳雯景,喊著陳殊景。
我不想當妹妹。
我才是該死,該被罵丑八怪的人。
我哭得雙眼模糊。
在窒息前終于碰到了那尾小小的獨眼黑錦鯉。
她在拼命頂著我上水面, 可一切都是徒勞。
我緊緊抱住了她。
33
我被枳驛救了。
在得知真相后, 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她。
我死死閉著嘴不肯喝藥。
枳驛倒是也不氣, 反倒是笑了。
「你不喝,回頭你姐怪我,我可不認。」
我的眼睛忽然睜大。
看著她笑得得意,我掀開被子就跑向大廳。
之前骯臟沒人管的大廳變得溫暖如初了, 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在那兒煲湯。
我哭著上前抱住她。
是熟悉的味道, 是我姐姐。
也是我妹妹。
我執拗地哭喊著:
「陳雯景。」
因為只有這樣, 也許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的,才會是我面前這個跟我一般無二的女孩子。
我想起那些日子里, 她就泡在自己最害怕的池子里,就悲傷到抽泣。
姐姐輕輕地拍著我的背,聲音溫柔且堅韌:
「我們殊景最乖了, 洗洗臉吃藥好不好?」
34
我們三個坐在桌子上, 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尤其是陳雯景朝我溫柔一笑,眼睛里都是星星,枳驛卻邪魅一笑, 小口小口吃著被撕碎的干面包時,違和感達到了巔峰。
「你不是神仙嗎?你自己沒有身體嗎?非要用我姐的?」
面對我的三連問,枳驛也不急,裝作要抱我姐的樣子。
「我喜歡, 我樂意, 你管不著。」
我險些急了。
還是我姐告訴我, 枳驛為了復原我姐的身體, 用盡了所有的靈力,甚至受了傷,我才平靜下來,認命地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