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了很久那邊才撥通,黎俞壓著聲音小聲道:「喂,怎麼了?」
我壓著嗓子顫聲道:
「黎俞,姜悅婷發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黎俞一愣,隨即無所謂道:「你看見了啊,是我倆逛街的時候人家照相館非要我們去拍的,說現在免費有活動,她就是小孩兒脾氣看了新鮮,非要拉著我拍。
「你別多想,就一張照片而已。」
我努力控制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強撐著道:
「一張照片而已,我的男朋友去跟別人拍婚紗照嗎?」
在我生病暈倒無人照顧的時候,我的男朋友陪著別的女人拍了一組婚紗藝術照。
黎俞有些不耐,又拿出了老一套:
「李冉,你怎麼沒完沒了的,我都說了我倆沒事兒了,你要實在接受不了咱們就分開!」
這句話我聽過太多次,每一次因為姜悅婷的爭吵后,黎俞都會用這句話來威脅我。
然后我就會服軟,跟他道歉,說我以后不會這樣了。
可是這一次,我卻突然覺得很絕望。
如果愛一個人要這麼長久地痛苦和折磨,那我寧愿長痛不如短痛。
我閉了閉眼:
「行。」
黎俞習慣性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別——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陡然放大,夾雜了一絲不可置信。
我擦掉眼角的眼淚,輕聲道:
「我說,那好,我們就分開吧。」
05
黎俞愣了一下,然后語氣不耐煩道:「李冉,你別鬧了好吧,就這麼點事兒至于嗎?」
我沒在說話,直接掛了電話,拉黑了他的號碼。
我在想,如果昨晚我不是腸胃炎,如果我是在偏僻的地方出了車禍,他會不會趕回來?
或許還是不會的吧。
在他眼里,我的命哪里有姜悅婷的開心重要呢?
他永遠不會對她說「不」,就像他永遠不會對我說「愛」一樣。
我躺在病房里,從黑夜坐到東方既明。
天邊的第一道白光照進來的時候,我閉上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干干的,沒有淚。
太多次了,一次一次地疼痛到最后,我的心臟只剩下空洞和麻木了。
黎俞沒有回來,他甚至沒有再打一個電話跟我解釋。
他只是這樣高傲而又冷漠地漠視了我,一如既往。
我其實一直都覺得,愛是無罪的,后來我的朋友很多看不下去,說我就像一個舔狗,毫無尊嚴。
我當時想,舔狗怎麼了,愛一個人怎麼就有錯了呢?
我愛的時候轟轟烈烈,有什麼不對?
可我現在明白了,太愛就太卑微。
不容易被珍惜的東西,往往因為來得太容易了。
黎俞總跟我說,他跟姜悅婷只是朋友,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還有我什麼事兒。
他說他們太熟了,壓根兒就下不了手。
他說了太多太多。
可是現在看來,都蒼白得可笑。
我突然很想問問他,如果他們這麼情比金堅,干嗎還要把我扯進來。
難不成只是用我來凸顯他們之間的感情堅不可摧嗎?
我抹了抹干干的眼角,撐著身體站起來想去給自己交費,可是這一天一夜我水米未盡,一起來眼前就全是金星,差點摔在地上。
一只修長的手從一邊伸出來扶住我的腰,少年感帶著些低沉的聲音響起:
「喂,沒事兒吧?」
我抬起頭來,那陣眩暈的黑暗過去,眼前剎那間出現了一張讓我心跳幾乎停了一拍的面容。
左眼的白色紗布下,一張精致如建模般的臉闖入我的視線。
高挺的鼻梁下,櫻色的薄唇微微失去血色,卻襯得那琉璃般的眸子更加深邃。
黎俞也是好看的,但是他的好看是那種帶著冷淡的高冷之花,而眼前這個人一身的桀驁完全沒有被紗布遮掩住,露出的濃黑眉毛微微挑起,眼角眉梢都是少年感的不馴。
我被這美貌沖擊了一下子,嘴唇動了動,訥訥道:
「謝、謝謝你。」
巧了,這人我認識。
這是我們班的祁深,之前力壓黎俞一頭成為公認的校草。
倒沒想到這哥跟我一樣倒霉進了醫院,我倆還在一個病房。
看來是他眼睛出了問題,不過好看的人哪怕成了一只眼包著紗布的獨眼龍,也別有一番美貌。
我感激地沖他連連道謝,他卻垂下纖長的睫毛,答非所問:
「你胃不好?」
我被他扶到床上坐下,感覺有些尷尬。
「是,急性腸胃炎,你眼睛怎麼了?」我沒話找話道。
「沒事兒,受了點小傷。」
「你醫藥費我剛給你墊上了,休息吧,不用急。」
我有些驚訝又有些感激,連連朝他道謝:「謝謝你,真的麻煩你了!」
祁深點了一下頭沒再說話,我倆就這麼尷尬地坐在一個病房里。
我對他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僵持沉默著,直到護士把他叫了出去,去換藥了,我才舒了口氣躺回了床上。
……
到了下午我的點滴打得差不多了,我去找了祁深想把錢轉給他,他倒是沒拒絕,只說最近支付寶不方便,讓我微信轉給他。
他的微信頭像是一條柯基,還挺可愛的。
我偷偷瞥了一眼低著頭看手機的祁深。
他表情有些冷淡,眼角上挑,鬢間的頭發又黑又硬,看著就有點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