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有點惆悵,這麼一堵,全堵沒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開始著急:
「你不能快點嗎?」
保鏢:「夫人,北城一向擁堵,您體諒一下。」
我看看他制服下起伏的肱二頭肌,逼逼賴賴的話到嘴邊,又吞回去:「……行。」
也不是航班的問題。
實在不行,機票還可以改簽。
但……
再不走,司湛就要回來了。
被他發現家里沒人,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萬一劇情不可更改,難道我真要被鎖在臥室隔壁,日日夜夜聽他和姚安安 play?
我當機立斷:「不行,高速擁堵就不走這條路了,你換一頭。」
保鏢:「但是夫人,另一頭現在還在施工,而且平時也很少有人……」
「走,就走那個。」
「……」
他被迫更換方向。
駛進黑燈瞎火的小道,速度一下子慢下來。
我催:「你快點。」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刻。
下一秒,山林間另一條小道,疾速沖出一輛邁巴赫。
跟我的車直直撞在一起。
沖天的火光。
我重重砸向安全氣囊,好一會兒,腦袋才感知到劇痛。
眼前全是血霧。
我掙扎抬眼,勉強看清邁巴赫的車牌。
——京 A 開頭,司湛的車。
他回來了。
和姚安安一起。
「安安?安安!」
司湛傷得不重,長腿倉促邁下車,懷里抱著個嬌小的白裙女孩。
我從沒見過他這麼狼狽又著急。
襯衫和下頜都染了血污,手掌還護著女孩的頭。
好像怕她疼。
也怕她冷。
「安安,你別睡。」司湛焦急地囑咐,「這里離高速不遠,我送你去醫院!」
「司湛……」
「安安,安安。」他說,「我在這里,你會沒事的。」
痛。
我頭好痛。
分不清是哪里痛。
所以,司湛從不是無知無覺,不會愛人。
他會保護別人,把人放在手心疼愛。
發生事故時,義無反顧,擋在對方身前。
他只是不愛我。
失去意識前,我滿臉眼淚。
被一雙有力的手撐起來。
「夫人,夫人?」
我迷迷糊糊,感覺一個雙開門冰箱在掐我臉。
「你醒醒,咱們的醫生再有五分鐘就趕過來了,他們開直升機來的!」
他肱二頭肌沒白練。
我被掐得眼淚汪汪:「你輕點。」
他謹慎地收回手。
可我還是疼。
被他扶著,斷斷續續:
「你……救……我的孩子……」
「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娃!」
說完,眼前徹底黑下去。
6
我昏迷了半個月。
車禍再醒來,已經躺在西雅圖。
大洋彼岸,鳥語花香,病房里陽光金黃,世界一片祥和。
我的崽也還活著。
「我真的要被你笑死。」
我的笨蛋閨蜜,坐在床前。
一邊削蘋果,一邊第五次重復:「你知道嗎,當時紀堂辰以為你腦子摔壞了,抱著他喊媽。」
她:「醫生過去了,他一個一米九的壯漢,急急忙忙喊,先給你看腦子。」
她:「哈哈哈哈哈!」
我:「……夠了。」
我冷酷地推開她:「你都笑一個月了,你沒有別的事可以笑嗎?」
紀堂辰,就是我那位保鏢。
聽說后來,也是他,把我送上了直升機。
我很愧疚。
萬幸他受傷不嚴重,手臂蹭破皮,休息一陣子就康復了。
作為感謝,爺爺送了他一套西雅圖的海景房。
「不過,還好你沒事。」閨蜜放下蘋果,「你的崽崽也好堅強呀。」
「嗯。」我摸摸小腹,暖意涌上心頭,「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顧堅強。」
「……司總要是聽到這名字,一定會發出尖銳爆鳴。」
她嘴角抽搐,忽然想到:
「不過,你知不知道?聽說自你那場車禍后,司湛他忽然瘋……」
「不知道。」我打斷,垂眼輕聲,「也不想知道。
」
讓司湛的事,都留在北城吧。
他早就與我無關了。
7
第二年春天,顧堅強出生在西雅圖。
他是我家中這代第一個小孩,爺爺奶奶表哥表姐,都搶著給他取名字。
但我還是喜歡喊他堅強。
這個崽三歲時,就已經長得很好看了。
奶白,眼睛黑而圓,像個小紳士。
非常明顯的東方人面孔。
但性格比他親爹好一萬倍。
幼兒園里,小朋友都喜歡找他組隊做游戲。
可該來的總是要來。
終于有一天,他放學,背著包包,憂心忡忡貼過來:「麻麻。」
我:「嗯?」
他遲疑:「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但我沒有?」
「崽,你聽媽媽說。」我把他抱起來呼嚕毛,很耐心,「我們人類呢,特別脆弱。活夠了,就會死,會從世界上消失。」
「那跟爸爸有什麼關系?」
「他死了呀。」
「就是,見不到他了的意思?」
奶包講話磕磕絆絆,兩條小細胳膊掛在我脖子上,忽然有點可憐巴巴。
他的臉和司湛有六分像。
好一個迷你司總。
我心軟,嘆氣:「好吧,也許還能的。他消失了,但沒完全消失,只是去星星上了。」
「那我們還會相遇?」
「說不定。」我想了想,心虛地說,「等找到三體人,他就會回來了。」
這個時候,我還完全不知道。
就因為我隨口這麼一句屁話。
養出了一個天文學家。
不過那是后話了。
三歲半的小司總,在我說完這句話后,用力抱緊了我的脖子。
「麻麻不要去星星上。」
「好。」我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媽媽不去,媽媽跟你在一起。」
媽媽會保護你。
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8
離開北城的第四年。
我正式接手了一部分家族企業。
劇情似乎已經和小說完全不一樣了,我托人過打聽姚安安的消息。
她游走在一個病嬌影帝,一個健身教練弟弟,和一個斯文敗類教授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