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私生子女不能選擇出身,但作為第三者的你媽媽呢?
「她明明能選擇不插足別人的婚姻,她明明知道這是錯的,可她還是做了。」
刀尖已經要抵到皮膚上,冰涼徹骨,我捏緊手指奮力克制自己想要回頭的沖動,「私生子女不是原罪,但第三者是。」
「你閉嘴!你閉嘴!」
江嘉禾瘋了一樣大喊,可惜聲音很快就被大雨湮滅。
不能再刺激她了。
我順著她,「好,我不說了。」
雨越來越大,照著人兜頭澆下來。
江嘉禾拽著我一路走,另一只手始終穩穩攥著刀子,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去哪兒。
「江嘉禾,你不想回去見你媽媽了嗎?!」
「第三者是原罪,我討厭她。」江嘉禾神經質地不停咬唇,「我不要見她,都是她的錯,她為什麼要插足別人?
「不,她為什麼沒能留住爸爸,她要是能留住爸爸,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還有爸爸,為什麼那麼沒用!連錢都守不住!」
說到后面,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刀子也抵得越來越深。
「江嘉禾!」
淋雨太久了,雨全被打進眼睛里,我睜都快睜不開,我還得顧著她的情緒,「你清醒一點!你媽媽還在等你回家!」
薛宜年也在等我回家。
薛宜年……
我突然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明明是他過生日,每年送禮物的反倒也是他。
因為他一直說要給姐姐雙倍的祝福。
剛才他和我分開,也只是想給我拿禮物。
他那麼滿懷欣喜地想送給我。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他會哭死的。
他會知道他只是離開了一會兒,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他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嗎?
這怎麼能行啊……
「姐姐!」
「姐姐!」
雨聲充斥耳膜,我竟然聽到了薛宜年的聲音。
越來越近。
隔著磅礴的雨幕,我看到他朝我拼了命地跑過來。
江嘉禾還在發瘋,刀子直接抵到了我的脖子上。
一瞬間,那種冰涼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刺痛從脖頸蔓延到全身。
我死死掐住江嘉禾的胳膊,讓她不能更進一步扎進去。
「你們都該死!」
「去死吧!」
江嘉禾一下子爆發,竟然甩開我的鉗制。
電光火石間,我只看到銀白的寒光沖我直直捅了下來,而薛宜年毫不猶豫伸出手。
接著濃重的血腥味鋪天蓋地。
有那麼一瞬間我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
再然后,就是江嘉禾被一腳踹開,很快被趕來的保鏢制住,后面還有警車、救護車的鳴笛。
而薛宜年踉蹌幾步,脫力地半跪在我面前。
「薛宜年……」
我從來沒那麼后怕過,嗓音劇烈地抖,摸他濕淋淋碎發下蒼白的臉。
「姐姐,你沒事。」
他低垂著頭,重重磕在我的肩膀上。
我無聲地哭,「我沒事,你有事。」
他笑了,緊貼著我的胸腔震得我發麻,緩緩說:「我也沒事。」
可我還是看到了他那只受傷的手,殷紅的血痕幾乎貫穿整個手心。
那是他眼也不眨迎著刀刃握上去的結果。
他還要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摸出一條項鏈捧到我面前,是條銀白的小魚。
藏在他衣兜里的糖一顆一顆掉了出來,他沒去撿,只是輕輕說:
「姐姐,祝我生日快樂吧。」
「傻子!瘋子!生日快樂……」
幸好只是傷到手,幸好他還好好的。
我吻他那只血淋淋的手。
他是我名義上的弟弟,是我的小狗,是我的小瘋狗。
以后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完-
爾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