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
一道又一道菜被擺上桌,都快趕得上滿漢全席的水平了。
服務員拿江峰當財神爺,逮著他可勁宰。
我看他眼皮子都開始抽抽了,結果在江嘉禾母女等人崇拜的目光下愣是沒喊停。
「江叔叔,您是我的神!」
「嘉禾有您這樣好的爸爸,真是她的福氣!」
江峰對此很受用,下巴一抬,語氣卻故作謙虛,「你們是嘉禾的朋友,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他注意到我的視線,更飄了,「現在才想認錯?來不及了!」
「……」
我真的不想承認跟這個人的血緣關系。
我憐憫且好心地說:「珍惜這一頓吧。」
「姐姐……不,江小姐。」江嘉禾停頓了下,已經迫不及待地改了稱呼,「你是想吃嗎?這里很多菜的,你可以隨便挑。」
我:「大可不必。」
薛宜年突然擋住我的視線,巴巴舉起勺子,「姐姐,我喂你。」
銀質的勺子討巧地抵住我的齒關,微微傾斜就喂了進去。
見我咽下去,他的眼尾就開心地翹起來。
像條小狗似的。
我的小狗。
我總是很喜歡他這副模樣。
「哥哥。」
江嘉禾卻盯著這邊出神,猶猶豫豫說了句,「江小姐以后肯定是要離開江宅的,但是我還住在那里,以后我們可以有很長的時間相處。」
薛宜年投喂的動作停了下,「我都說過不喜歡她喊這個稱呼了。」
他低嘆,「真是掃興。」
顯得可憐兮兮的,我摸了摸他耷拉下來的眼尾,「乖,喂我。」
于是那眼尾重新變得上翹。
而江嘉禾顯然想到當初的威脅,頓時噤聲,被江峰拉了回去。
他們吃得開心,我看得也很開心。
等看到他們結賬時的表情更開心。
江峰趾高氣揚地拿起黑卡去結賬,服務員充滿熱情地接待他。
然后——
刷卡刷不出來了。
「怎麼可能沒錢!」
江峰臉色大變,「你在胡說什麼,換個機器!」
再刷,還是不行。
服務員為難地示意他重換張卡,江峰皺著眉頭換了張,依舊沒錢。
直到他把所有卡都換了個遍,通通沒錢。
這時候服務員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
江峰被刺激到了,「我可是江氏的總裁!整個江家都是我的,我怎麼可能沒錢!」
「肯定是你們的機器出了問題!再給我換!」
這時候江嘉禾一行人吃飽喝足走出來,疑惑地看他,「爸爸,出什麼事了?」
江峰大聲斥責:「他們的機器有問題!竟然說我的卡沒錢了!」
「沒錢?」
江嘉禾一愣,瞬間就慌了,「那換個機器呀!」
服務員接話,「都換過了,我們店里的機器絕對沒有問題。」
「那……賬單怎麼辦?」
江嘉禾下意識問:「多少錢?」
服務員給出一個數字,后面一長串的零。
如果江峰的卡不能用了,她們是絕對付不起的。
江嘉禾她媽直接暈了過去。
而江嘉禾哆哆嗦嗦去扶她,轉頭就看見前一秒還在奉承她的那幾個私生女全部跑路。
服務員已經認定他們是來吃霸王餐的,叫了保安沖進來把他們往外拖。
「沒錢還裝闊,多大的臉啊!」
「就是,跟個大爺一樣讓我們小心伺候,結果是個吃霸王餐的!」
江峰大怒,歇斯底里開罵:「你們這是店大欺客!明明是機器的問題,竟然敢訛我!」
他始終不愿意相信自己一分錢都沒了的事實。
在被保安拖出去的最后一刻,他紅著眼死死盯住我,「渺渺!你救救我!
「我是你爸爸啊!
「你不能不管我!」
怪誰呢?我都提醒過他了。
不止一次。
我優雅地擦了擦嘴巴,「不好意思,前不久才斷絕父女關系,您是哪位?」
11
江峰和江嘉禾被趕出江家后,我在主臥竟然翻出本新的結婚證。
但照片上的女方不是我媽,而是江嘉禾她媽。
這兩個人早就領證了。
制證時間甚至能追溯到我媽重病的時候,難怪我媽一去世,他們就迫不及待讓她以女主人的姿態登堂入室。
他們早就想好了要瞞天過海!
我對江峰的最后一絲不忍心也徹底斷掉,親手送他一程重婚罪大禮包。
江嘉禾休學半年,突然有一天就回來了。
「姐姐,我好想你。」
她又開始喊我「姐姐」,接著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眼神盯著我看很久,我皺眉看回去,她又會很快移開視線。
薛宜年也注意到了,黏我的時間比以前更久。
警覺得就像一心一意守護主人的忠犬。
直到一個下雨天,薛宜年短暫地和我分開,一把尖銳的水果刀就抵到我腰間。
「江嘉禾。」
我其實早有預感會有這一天,「你想坐牢?」
江嘉禾嗓音嘶啞,從休學回來后就不像從前那樣清越,她恨恨地攥緊刀子,「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我就能得到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都被你毀了!都怪你!」
她目眥欲裂,「私生女就是原罪嗎?憑什麼就要被你們踩進地里?我們難道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嗎?
「從小到大,我都活在被鄙視的陰影里!可是憑什麼?
「我有什麼錯?一生下來就要被你們詬病!」
為了防止今天這種情況,我早就安排了保鏢在附近,沒想到遇上大雨被耽誤。
我只能拖延時間,等他們找到我。
強壓住越來越快的心跳,我反問江嘉禾:「這些問題你問過你媽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