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聽見了桌椅碰撞,花瓶碎裂,以及聽見尖銳的罵聲和鈍器的悶響。
幾分鐘后,客廳安靜了下來。
然后,是腳步聲。
沉重的腳步聲,和衣服剮蹭的聲音。
地下室的門,緩緩開了。
我沒有回頭看。
因為,我早已能從那腳步聲分辨出來,是我姐姐,是呂小琪贏了。
她一手拿著羊角錘,一手,拽著張子俊,走到我身前。
笑著問我,
「俏俏,你想讓他,怎麼死啊?」
10
「為什麼?姐,為什麼!?」
「俏俏,其實這麼多年,你是很討厭我的,是吧?而你喜歡他。」她一邊將張子俊捆在我的對面,一邊說,「所以啊……」
她看向我,眼睛血紅,「所以我得毀了他。」
11
她將空調開到了最低,然后用冷水潑醒了張子俊。
找來了冰塊,碘酒,雙氧水,和繃帶。
以及那把羊角錘,鋼線鉗,棒球棍,和一把刻刀。
張子俊急了,開始語無倫次。
他說多少錢都行。
他說你放了俏俏,怎麼樣都行!
姐姐一直沒有堵住張子俊的嘴。
她就是想要看著張子俊求饒。
她享受這些。
更享受,我和張子俊的慘叫。
她用羊角錘錘斷了張子俊的兩條小腿;用鋼線鉗剪斷了他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用刻刀毀了他的臉。
然后,她拽著張子俊的頭發,讓他面向我。
她說,「俏俏,看好了哦,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
那把刻刀,劃破了張子俊的脖子。
「真難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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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這麼結案了?」
「是啊,結案了啊。」
「她們兩個的口供,完全相反啊。」
「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姐姐在說謊啊,鑒定結果出來了,姐姐確實有精神問題,躁郁癥,妄想癥。」
「所以,你們就相信了妹妹?」
「我們傾向于她的口供是真實的。」
「錯了。」
「錯了?」
「當然錯了兄弟,呂俏俏她……」
「呂俏俏除了輕度抑郁癥,一切正常,口供也完全可以和證據對應!」
「可證據是缺失的!」
「僅存的證據都對應了不夠麼,反觀姐姐呂小琪的口供,簡直是一派胡言!」
「所以你就認定,妹妹說的都是真的,姐姐說的都是假的!?」
「不然呢?」
「如果,兩個人,都撒了謊呢?」
三.于警官
我叫于尋道。
2015 年,我們分局接到了一樁兇殺案。
盛唐集團的二公子張子俊,被人在自己的別墅里,殘忍殺害。
犯罪嫌疑人,是一對姐妹。
姐姐叫呂小琪,妹妹叫呂俏俏。
辦案的時候,我在出差。局里幾個新來的兄弟經驗不足,用了些基礎審理手段,就判定呂小琪的口供邏輯漏洞極大。
結合證據,確定了呂小琪就是兇犯。
這案子,竟然就結了。
可我回來,翻了卷宗,立刻讓他們停止司法流程。
這案子,太蹊蹺。
那天,我去了呂俏俏的家。
她獨自在家,為我泡了茶,然后就坐到了我對面。
而我,除了介紹自己的警察身份,再沒說過話。
喝了三盞茶,她終于忍不住。
「不是來問過很多次了麼?」
她沒做過警察,大概不懂,這種時候,誰先開口,誰就會泄氣。
她沉不住氣,那麼這次反常規的審訊,我就有把握了。
我問了第一個問題,也是最本質的問題。
「為什麼殺張子俊?」
01
「我之前,已經跟你們講過很多次了,你們有我的卷宗,里面很詳細。」呂俏俏一開口,就帶著火,「我沒殺他!」
我抬手示意她冷靜,「卷宗我看過了,只不過,漏洞百出。
」
她雙手抱在胸前,「漏洞在哪呢?」
「漏洞在于,你的供詞,每一句話都能找到證據作證,比如你姐姐的精神鑒定,你身上的舊傷,你被張子俊拍攝的照片,甚至包括張子俊的出行記錄。可是你姐姐呂小琪的供詞,那個為妹妹復仇的故事,全都是錯誤,全都是破綻」
「于警官,你到底想說什麼?」
「太巧了不是麼?兩份供詞,一黑一白。」
「我是那個白色。」
「可是真相,往往是灰的。」
02
其實,如果單從卷宗上判斷,我的同事們沒有錯。
卷宗里已梳理了姐姐呂小琪供詞里的諸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