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那天,竹馬和繼妹在我的房間深情擁吻。
后媽站在門外捂嘴偷笑。
爸爸發消息讓我滾,不要回家壞他們的好事。
可他們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這輩子都不會回家了。
1
媽媽死后第二年,我八歲。
年輕漂亮的后媽向爸爸表白了。
所有親戚都勸我,讓我拒絕這個女人。
他們說,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到時候爸爸就不會疼我了。
可當我看到爸爸頭上日漸萌生的白發,下班回來后孤單的身影。
我動搖了。
在不知道第幾次爸爸在夢里喊出那個女人的名字后,我把他搖醒了。
他睡眼惺忪,語氣卻無比溫柔,「乖女兒,做噩夢了嗎?爸爸抱抱。」
我搖搖頭,奶聲奶氣問道,「爸爸,你會一直疼我嗎?」
他親昵的蹭了蹭我的臉頰,「小公主,你是爸的閨女,爸不疼你疼誰?」
我笑了,眼睛彎成月牙,「爸爸,你娶她吧,我同意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爸爸哭。
而第二次,就是現在。
他看著我房間中吻的難舍難分的兩人,為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繼女激動的老淚縱橫。
卻掏出手機發消息叫我滾,不要回家壞他們的好事。
后媽嬌滴滴湊過來抱住爸爸的肩膀,「那個死了媽的小東西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昨天你生日,她不僅不回家,連句祝福都沒有。」
我爸冷哼一聲。
后媽添油加醋,「指不定是去跟哪個男人鬼混了,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爸徹底怒了:「她敢!再有一次,看我不打斷她的腿,把她掃地出門!」
后媽欣慰的笑了笑,「還是得指望我們苒苒,三個月就拿下了金龜婿。
以后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呢。」
我飄到林苒苒旁邊,她正不遺余力的迎合著男人,看似嬌羞實則主動。
她和她媽極像,都長了張極具迷惑性的清秀小白花面孔。
但此刻她的眼角眉梢盡是得意,顯得無比惡心。
林苒苒,我的繼妹。
當時她初到我家,穿的破破爛爛,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我主動拿出衣柜里的漂亮小裙子,剛想遞給她,就聽見后媽帶著哭腔說:
「漫漫,你怎麼能嘲笑妹妹穿的破呢。你是養尊處優的小公主不錯,但苒苒再窮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啊。」
我想解釋,卻看見林苒苒開始小聲啜泣。
她一邊流眼淚一邊艱難扯出微笑看著從客廳匆匆趕來的我爸,聲音軟糯可憐:
「叔叔,你別怪姐姐,都是我把姐姐的臥室弄臟了。」
泫然欲泣的模樣像個被丟棄的流浪狗,讓人格外心疼。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恐怕都要被她騙了。
我爸果然上鉤了,慈愛的摸著林苒苒的頭,「孩子,你這些年也受苦了,快別叫叔叔了,叫爸爸。」
林苒苒低著頭,忸怩的喊了一聲,「爸。」
我剛張開嘴就被爸爸瞪了一眼,「漫漫,你怎麼回事。這是妹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你要照顧她,聽見沒有!」
那時我才八歲,還不懂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不懂她們為什麼要騙人,更不懂一向寵我的爸爸為什麼要這樣兇我。
只覺得委屈的淚水溢滿了眼眶。
我狠狠推了林苒苒一把,抱著玩偶熊跑出了家。
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祁硯。
他坐在臺階上看漫畫書,漂亮的像個洋娃娃,我一時看呆了,連哭都忘了。
2
那天,我和祁硯在他家園子里玩了一下午過家家。
等到晚上回家,我的臥室已經被林苒苒占了。
她穿著我的公主睡裙,躺在我柔軟的小床上,睡的安穩。
后媽拉著我走到另一個逼仄的小房間,「漫漫,看看媽媽給你布置的怎麼樣,喜不喜歡?」
我抱著熊,狠狠甩開她,「你不是我媽媽。」
一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她居然直接摔倒在地,額頭還恰巧磕到了桌角。
我爸急了,「漫漫,你怎麼說話呢。當時不是你主動接受阿姨的嗎?」
我望著爸爸蒼老的臉,略微有些佝僂的腰,默默咽了下所有的話,低下頭。
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
從換臥室起,就是我噩夢的開始。
林苒苒乖巧機靈,懂事聽話,嘴甜,很快就贏得了小區一眾阿姨還有小伙伴的喜愛。
而我自從媽媽死后就變得沉默寡言,朋友很少。
以前爸爸下了班就會逗我開心,帶我玩。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家里一日三餐時的閑聊,我再也插不進一句話。
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反而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我已經記不清爸爸多久沒有抱過我,給我講過睡前故事了。
時間久了,我連如何向他撒嬌都忘了。
后媽卻說,我天生涼薄,和爸爸不親。
說我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爸爸為我付出那麼多,我卻不懂得感恩。
不知道是不是枕邊風威力大,爸爸看我的眼神越來越陌生了。
我和爸爸之間的相處愈發尷尬。
而林苒苒卻逐漸如魚得水。
我看著她熟練的撲到爸爸身上撒歡,和爸爸開著各種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看著爸爸開始喊她「乖女兒」,開始真心實意的為她開心,為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