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小竹,你一定會沒事的。」
「我知道你是個攻略者,可以重生。」
「以前你也死過兩次,最后都活過來了。」
「這次也一樣,對不對?」
說著,他似乎又有了信念,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篤定道:「我等你回來。」
我驚愕不已。
怪不得——
怪不得,江厭知道提分手就可以輕易拿捏我。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攻略者。
可他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攻略機會。
江厭,我回不來了。
救護車和警車同時抵達,醫生要將我的尸體搬上車時,江厭死死攔住他們:
「別,別碰小竹,她沒死,過幾天就會醒來的。」
眾人面面相覷。
醫生安慰他:「江先生,我知道你一時沒法接受,可你女朋友已經死了,你要保重身體才是。」
江厭聽見「死」這個字,情緒頓時激動起來。
他揪住醫生的白大褂,手臂青筋迭起,喊道:
「你閉嘴!小竹沒有死,她怎麼可能會死?她明明——」
話音戛然而止。
我看見護士給他打了一針,應該是鎮靜劑之類的藥物。
他難受地「嘶」了一聲,捂著手臂后退一步,不久便昏倒在了擔架床上。
救護車內氣氛沉重。
一路上,沒人說話。
直到幫江厭清理傷口的那個護士低呼一聲。
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
江厭在哭。
他還處于昏睡狀態,沒有清晰的感知,可眼角溢出的眼淚已經暈濕了深色的擔架床。
「他跟他女朋友感情應該很好吧?」
「唉,真是可惜了。」
聽到這些感慨,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如果,他們見過以前的江厭,就會知道,他有多討厭我。
4
遇見江厭那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父母離婚,沒一個要我。
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又在那年忍冬去世了。
確診抑郁癥后,我握著小刀第一次想扎進腹部時,系統找上了我。
它說,只要我完成攻略任務,幫它達成 KPI,就能兌換一份獎勵。
我眼皮顫了顫,問它:「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嗎?」
系統萬般篤定:「當然可以。」
它給了我幾天時間,讓我親自挑選攻略對象。
可我對誰都提不起興趣。
直到我在烈士陵園遇見江厭,他坐在冗長的臺階上,細密的春雨打濕他額前的碎發。
他沒說話,也沒哭,就這麼安靜地坐著。
風拂柳梢,我站在不遠處,盯著他眼尾的那顆淚痣,看了許久。
然后輕輕啟唇,告訴系統:「我要選他。」
「他的攻略難度很大,而且在你之前——」系統欲言又止地提醒我,「已經有好幾個攻略者因為失敗而被抹殺,你確定嗎?」
我篤定地點頭。
系統拗不過我,無奈之下,幫我申請了三次攻略機會。
難度系數越高,攻略機會就越多。
從那天開始,我花時間觀察江厭,發現他對所有人都溫和謙遜,彬彬有禮。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見到我的第一面就出言不遜:
「嘖,說吧!這次是崴腳,還是直接投懷送抱?」
我一愣。
他瞇起眼睛看我,嗤笑一聲:
「裝什麼傻啊?」
「你們這種女人,就算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喜歡。」
我當時不理解他的意思。
現在想來,他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知道我是攻略者的吧。
不然怎麼會對我這麼排斥?
后來,我一直以不遠不近的距離待在他身邊。
有一次他的朋友給我打電話,說他胃疼,讓我過去送藥。
我趕到時,看見他精神十足地坐在沙發上。
他問我:「你怎麼又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我抿了抿唇,沒吭聲,只把藥遞給他。
他沒接,反而微微俯身,湊到我耳邊說:
「來都來了,我請你喝酒,嗯?」
話落,我的視線一片模糊。
紅酒從我的頭頂盡數澆下,順著臉頰,一路打濕我的胸前。
夏季衣服很薄,連吊帶顏色都看得清。
江厭輕佻地掃了一眼,見我毫無反應,似乎更生氣了:
「被我羞辱成這樣,又被這麼多人圍觀,沈竹,你都沒有自尊心的嗎?」
我這才抬眼看他。
明滅的燈光灑在那張清風朗月般的臉上,眼尾的那顆淚痣搖搖欲墜。
那一瞬間,我張了張嘴,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后來竟然會答應跟我在一起。
那是一場飆車比賽。
江厭破天荒地給了我邀請函。
我到時,正好看見他站在領獎臺上,擁著兩個身材火辣的車模女郎。
四目相對間,他朝我笑。
笑得很壞。
然后,在我的注視下,他慢慢吻上她們的唇。
「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嗎?現在呢,還想嗎?」
下場后,他這樣問我。
我幫他擦掉嘴角殘留的口紅,毫不猶豫地說:「想。」
他看了我很久,眸色晦暗不明。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腕,指著不遠處的賽車,發狠似的問我:
「敢不敢玩一局『生死時速』?如果你贏了,我們就在一起。」
生死時速的玩法很狂野。
兩車相撞,誰先剎車,誰就算輸。
全場唏噓。
有好幾個女生幫我打圓場:
「哎呀,算了,沈竹根本沒有經驗,你這不是逼她拿命玩嗎?」
「對啊,別讓女生受傷了。
」
江厭無動于衷,而我仰頭盯著他的臉,緩緩吐出兩個字:「敢啊!」
男人瞳孔猛地一縮,眼底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