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不堪言。
家里雞飛狗跳,我在公司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工作,幾個月后,高層找我談話。
他們告訴我,由于公司降本增效,在人力上要進行優化,所以——裁員名單中,有我的名字。
就這樣,我失業了。
我知道自己還能出去求職,但很難了,就算能去小公司找到工作,收入也恐怕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
錢青青和她的家人不但沒有對我進行任何安慰,還對我冷嘲熱諷。
我病了。
病得很重。
醫生并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但我感覺自己得了抑郁癥,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
寂靜無人的深夜,我看著司涵和樂樂的照片,一遍一遍流淚。
我好想司涵。
我把最愛我的女人弄丟了。
手機上,隨機刷到的情感博主在溫柔地說:
「人總會在不同的時間,反復地愛上同一個人。」
我原本已經痛哭失聲,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來了力氣。
是啊,司涵曾經那麼愛我。
她愿意為我做出任何犧牲。
那也一定有辦法,讓她重新愛上我。
立刻披衣起身出發,我下定了決心。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把她找回來。
11
我本來打算去司涵的住處找她的。
但我很快想到,司涵已經搬去跟老周一起住了。
我偷偷搜過她的微博,她只發過幾張做菜和遛狗的照片,但露出的廚房和花園能看出,那是個很大的房子,或許是我這輩子都買不起的。
我不愿意在那棟房子里見她。
當然,更不愿意見到她和別的男人恩愛。
于是,我約司涵在外面的咖啡廳見面。
她起初不來,后來我不停地打電話,說自己得了抑郁癥就要自殺,求司涵來看我最后一眼。
司涵終于來了。
她走進咖啡廳的那一刻,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我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發現司涵變得很美,她做了新發型,穿著真絲長裙,一舉一動都極有女人味。
司涵坐到我的對面,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又變回了大學時和她約會的那個年輕男孩。
于是我哭了起來。
「司涵,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你為我辭了工作遠嫁過來,哪怕身體不好也為我生了兒子。
「你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卻一時鬼迷心竅,毀了我們的幸福。
「求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讓你重新愛我,我都愿意去做!」
司涵瞧著痛哭流涕的我,良久,她嘆了口氣。
面對我時,她似乎總在嘆氣。
「程年,現在告訴你也行。
「我其實從來就沒愛過你。」
番外:司涵的故事
我叫司涵,生在北方一個偏遠的小鎮。
在生我之前,爸媽為了要個兒子,已經打掉了兩胎。
到我這里,醫生誤診了,他們以為是個男孩,所以才把我生下來。
發現我是女孩的時候,他們極度失望。
后來他們如愿以償地生下了弟弟,于是對我就更加不好了。
讀完義務教育的九年之后,家里就不想讓我讀書了。
他們早早地給我和一個死過老婆的飯店小老板訂了婚,因為對方愿意給二十萬彩禮。
他們要用這筆錢,給弟弟讀大學、娶媳婦。
爸媽讓我滿十八歲就先去和小老板同居,先把酒辦了。
等到了法定年齡,再去補個結婚證。
「反正都是一樣的。」
我不肯。
我拼了命地學習,寒暑假就厚著臉皮借住在心疼我的老師家,直到最后考上了大學。
考上的消息我都沒敢告訴爸媽,他們在幫我收拾去小老板家同居的東西,并興高采烈地規劃彩禮錢該怎麼給弟弟花時,我把身份證和戶口本偷了出來,坐上了去大學的火車。
火車轟隆隆開動的那一刻,我看到爸媽在站臺上趕來。
我看著他們猙獰扭曲的臉,在心里很明確一件事——
我再也不要回這個家了。
……
上大學時,當別的女孩風花雪月時,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生存。
那時候有很多男生追我,但我看中了程年。
程年在我們學校也算個風云人物,個子高、長得帥、嘴很甜,許多女孩喜歡他。
但這些特質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甚至不太喜歡這些特點,因為它們的另一面是程年的輕浮、不靠譜和花心。
但有些別的東西是我需要的——
程年是本地人,家里有套小房子。
專業不錯,已經拿到了大公司的管培生名額,如果順利畢業的話,大概率是能夠轉正的。
他家很傳統,希望他能早點結婚。
我在宿舍里理性地思索了許久,認為程年是我當前結婚對象的最優解。
于是每次程年對我發出約會的邀約,我都立刻答應,并以最好的狀態前往。
程年隨口提及的歌曲或者電影,我都會回來補完,爭取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宿舍里的女孩們議論我,那個時代互聯網上還沒有「媚男」這種說法,但她們已經在討論我太卑微、對男方太好。
我只是笑一笑,從不和她們爭論。
我并非在戀愛,而是在求職。
而后續的時間,我將它當作實習。
終于,在實習期達到兩年時,程年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鉆戒,向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