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櫻桃樹還在,櫻桃還活著,而且它還記得我。
我抱著它不撒手:「對不起,這時候才來看你。」
說著說著,我竟然哭了起來。
「別哭了,一切都來得及。」
是啊,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似的。
晚上,他和櫻桃一起送我回家。
一進門,就聽到我爸媽又在吵。
還好沒讓齊應淮進來。
我爸見我回來,將矛頭對準到我身上:「你真是個廢物,顧倦住院多好的機會,你就這麼讓給趙琪琪。」
我媽立即嗆聲:「你這麼喜歡顧倦,你怎麼不去伺候?」
我爸氣得臉色鐵青,又接著說:「我見過那個趙琪琪了,樣樣都比你強,也難怪顧倦會選人家。」
我媽冷哼一聲:「那你給趙琪琪當爹啊。」
我爸將手里打火機朝我媽扔過來,我也加入了這場戰斗。
最后挨了不知道多少下,等他們都打累了,我才覺得悲傷和肩膀上非常疼,脖子上也被抓破幾道口子。
快睡覺時,我媽突然來找我。
「晚晚,你覺得我和你爸離婚怎麼樣?」
我急忙點頭說可以。
我小時候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他倆離婚。
我不想跟著任何一個,我想去孤兒院。
他們每次都以我的問題為開始,爭吵,打架,最后又將什麼都怪罪到我身上。
如果我優秀一點,他們就不會吵架了。
如果我懂事一點,他們就不會吵架了。
我沒有覺得他們愛我,一點兒也沒有。
什麼樣的父母,才能讓女兒感受到一點兒愛呢?
他們不愿意分開,又說是為了我好。
可是,我沒有因為他們而變得更好,反而越來越懼怕回家,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小心翼翼。
「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和你爸離婚?」
「嗯。」
我媽定定地看著我,突然哭了。
一周后,我爸媽去了民政局,在民政局打了一架,好在是把婚離了。
我也順理成章地從家里搬了出來。
齊應淮陪著我租了房子,收拾好一切,我們一起吃了火鍋看了電影。
散場時,我突然很想知道一件事。
「之前顧倦公司缺了一筆投資,很快又補上了,是你給的嗎?」
12
這件事我問過顧倦,他說是生意伙伴,但是幾千萬的生意伙伴,他怎麼會認識呢?
那段時間,正是我研究生畢業的時候。
我好像在校園里看到了齊應淮,之后打電話問他,他說自己在國外。
我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離婚后,我的腦子突然變好了,將這兩件事串了起來。
「我研究生畢業那天,你來看我了是嗎?」
他的臉隱匿在昏暗的燈光下,眼睛卻依舊明亮清澈。
「是嗎?」我又問了一遍,「是你對不對?」
他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我鼻子一酸,心也悶悶的。
「你別有負擔,我……」他想了半天,也沒找到適合的詞,最后說,「是我愿意這樣的。」
「傻瓜。」
13
之前我一直想旅游,顧倦說等他忙完,一等就是六年。
現在我不想等了。
齊應淮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的眼睛:「我也不想等了。」
我們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做最累的旅行特種兵,拍最土的照片。
但是照片里的每個我,都是笑著的。
等到一場旅行回來,已經是半年后了。
下飛機的時候,我有些恍惚。
我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將之前的我,和如今的我聯系到一起。
我怎麼會變成那樣呢?
明明我是有許多夢想,許多想法,許多想去的地方的。
慢慢地,我想去的只有顧倦的辦公室、顧倦的酒店、顧倦參加的晚宴,我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又背著我和哪個女人鬼混。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可怕。
齊應淮送我回去,車子剛開到樓下,我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倦站在那里。
他怎麼瘦了這麼多,西裝空蕩蕩的,看起來很不合身。
「晚晚……」他的目光落在齊應淮身上,「你和他……」
「有事嗎?」我打斷了他的話。
「我,我就想看你過得好不好。」他上下打量著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眼中的眼淚還是出賣了他。
我有些不解,他這是……嫉妒哭了?
顧倦低下頭,掩飾了自己的狼狽,聲音有些哽咽地說:「我,那天去學校轉了一圈,我們的那棵樹還在。」
我回想了一下,知道了他說的是那棵樹。
一棵我們倆自己種的樹,植樹節他跑進我們學校,說要留下點兒屬于我倆的東西。
「然后呢?」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眼中依舊有淚光,神情有些無助脆弱。
「對不起,我早就該和你說……」
「你說過。」我再次打斷他的話,「你說過很多次。」
他緊閉著眼睛,淚水決堤似的流下來:「對不起,我沒想過要傷害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我,我一直都愛你,但是我都做了些什麼?」
他說著打了自己幾記耳光。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內心沒有任何波瀾。
「你說完了的話,我們就先上去了,怪熱的。」
他沒有說話。
我拉著齊應淮上樓。
等我們吃過飯,我掀開窗簾朝下看去,顧倦竟然還站在那里。
他孤獨地站在燈下,背影落寞又單薄,仿佛與這個世界都隔著一道屏障似的。
「看什麼呢?」
「沒什麼。」
等我再看時,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