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我一定將枕頭扔在他臉上。
但是此刻,我卻很想問他:「你覺得我這些年過得很好嗎?」
他眉頭舒展開,嘴唇張了張但是沒有說出話來。
我喉嚨脹痛:「顧倦,你把我逼成了一個瘋子,你讓我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你還要我怎麼樣?你想讓我去死嗎?」
他猛然抬頭,身形晃了晃扶住桌子才站穩。
「離婚吧,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他沒有回答我,踉蹌著逃出了病房。
我出院后,一直住在家里。
爸媽也看出了我和顧倦之間出了問題。
「是不是你又惹顧倦生氣了?」吃飯時,我爸突然問了一句。
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什麼?」
他瞪了我一眼:「也就是顧倦脾氣好,要是我換作別的男人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
我怒極反笑:「難道出軌的人是我?和別人有了孩子的人是我?」
我爸一驚:「又有了孩子?」
我吸吸鼻子,將趙琪琪的事情告訴了他。
可是,我的親爸爸,第一反應不是心疼自己的女兒,而是指責我:「你這個樣子,難怪顧倦在外面找別的女人。」
我媽氣得將碗里的湯潑在了他的臉上,兩人又爆發了爭吵。
我扶著心口,呼吸不暢,急忙跑出了家門。
剛出去就撞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里。
「呦,這麼著急?」
「齊應淮?」
8
他穿了件深色的沖鋒衣,手里拿著雨傘,就這樣背光看著我。
「怎麼看這眼神又像是不認識我了呢?」
他突然湊近,跟我平視:「還沒睡醒?」
我趕緊回過神:「你怎麼回來啦?」
「想……回來了唄。」
印象中,他極少穿這樣深顏色的衣服,所以才讓我有些晃神。
我和齊應淮從小一起長大,他常說我是他的跟屁蟲。
他不知道我有多不想跟著他。
我爸在齊家公司上班,齊應淮又從小成績優異,做什麼都是名列前茅。
他成了我的學習榜樣,就連一貫針鋒相對的我爸媽,在讓我向齊應淮學習的這件事上,都是出奇地統一。
上了大學,我終于離開了父母的視線。
終于,不用再跟在齊應淮身后,裝模作樣地請教問題。
不過,他在我結婚后就出國了,一走就是六年,其間似乎只回來了一次。
恰好碰上我發病,神志不清,也沒記住他。
「叔叔阿姨在家嗎?我給他們送點兒東西。」
「哦。」我趕緊將門打開,學著我媽的話,「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
他戲謔地看著我。
我爸媽的爭吵聲戛然而止,看到他,比看到我開心多了。
「應淮以后是不是就回國發展了?」
齊應淮突然看向我,點點頭:「是的,回來了。」
他只稍坐了坐,電話便響個不停,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爸媽看著禮物,若有所思:「應淮有女朋友了嗎?」
「我不知道。」
我爸不滿意地瞪我:「馬上就要離婚了,自己以后的事情上點兒心。」
他這話又惹得我媽生氣:「你又要賣女兒了,你這老混蛋。」
兩人又罵了起來。
我躲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問了顧倦的助理,那孩子手術做完了。
我去了顧倦的公司找他,他承諾我的,孩子手術結束,就和我離婚。
去的時候,他還沒有到。
見到我時,譏笑一聲:「有這麼著急嗎?」
「當然。」
他繃緊了下頜線,不說話。
我將離婚協議從包里拿出來,已經擬好快一個多月了。
「你看看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他沉著臉,有些憔悴,動也不動。
我看了眼窗外,天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
我沒空關心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只想讓他趕緊簽字,我好回家,今天忘記帶傘了。
好在顧倦還是拿著協議看了起來。
之前他說我離開他不會生活得太好,怎麼會呢?
他雖然是個負心漢,但卻真的掙了不少錢,這些都是我們夫妻共同所得。
所以,就算離開他,我也能過得很好。
「你看完了嗎?有什麼要補充嗎?」我又問了一遍。
他喉結微微滾動,眼角紅紅的,只看了我一眼,就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
我的心終于落地。
中午吃飯前,我們就去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不得不說,排隊領離婚證的人真的很多,差點我們就要到下午場了。
「我送你。」
「不用……」我的話還沒說完,一輛黑色卡宴停在我的面前。
齊應淮從車上下來,大聲問:「離了嗎?」
9
我嘴角一陣抽搐,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還沒離?真慢。」
好尷尬,怎麼辦?
笑一下算了。
「離了。」
齊應淮笑起來:「我看看。」
「啊?」
他一臉的無辜:「離婚證啊,給我看看。」
我將包里的離婚證給他。
他拿起來端詳著,最后還不忘點點頭評價:「比你結婚證上的照片好看多了。」
真的嗎?
我也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可能因為我畫了妝的原因吧。
「喬——晚。」
耳邊突然傳來顧倦咬牙切齒的聲音:「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齊應淮嘿嘿一笑,將我拉到身邊:「結婚。」
顧倦的臉色大變,大口呼吸了幾下,直直朝后面栽倒下去。
齊應淮蒙了:「這就……死了?」
我氣得打他:「快打 120。
」
顧倦嘴唇發白,額頭不停地滲出汗,緊緊地咬著牙,痛苦至極的樣子。
「他怎麼了?」齊應淮問了一句。
我搖搖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