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梁暮臣回家一趟,取了他一直放在書房珍藏的字畫,急匆匆地走了,又是幾天不見人影。
直到家里收到一封璀璨大賞的邀請函,我才知道他那幅字畫是送去給影視界的閻老,求他出面幫忙轉圜。
璀璨大賞是首屈一指的影視鑒賞會,也是拉投資結識人脈的高檔次場所。
他們的邀請函一般只會發給超一線藝人或者有大爆體質的藝人。
而我們這部戲入選璀璨大賞,足以向各個影視方說明,這部戲能賺錢,且不會有什麼風險。
璀璨大賞當天,各色社會名流、影視大腕衣著光鮮地端著酒杯四處交談。
我提著裙擺,笑吟吟地跟梁暮臣對視。
「梁暮臣,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他紅著耳根,強行辯解:「你可別誤會,我不喜歡你。」
我語氣縱容:「是是是。」
你為我鋪路,投資戲,陪吃陪睡,只是為了羞辱我。
剛剛在外攀談的那一會兒,梁暮臣表現得就有些疲憊,他捏了捏鼻根,坐到休息室的沙發上。
我半蹲在他面前,語氣真摯:
「謝謝你為了我們這部戲做了這麼多。」
梁暮臣目光一閃,忽地坐直了身子,循循善誘道:
「我是因為你是我老婆才為你做這些,所以你應該說謝什麼?」
我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既然這樣我還說什麼謝,」
「娶了我你活該的。」
跟梁暮臣拌著嘴,拿過一旁的酒瓶倒了一杯啜飲。
梁暮臣疲倦地擰眉,終是抵抗不過倦意,征求我同意后點了根香煙醒神。
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迎面走來幾個公子哥兒,其中有一人上下打量了我兩眼。
標志性的下三白眼讓我看著極為眼熟,再走近些,我猛然想起來有次去接梁暮臣,遇到這個人醉酒對小女孩動手動腳,我去阻止,他罵我多管閑事,我就十分不小心地給他踹斷了腿。
此時那人眼中閃過了扭曲的恨意,不懷好意地開口:
「這女人喝酒你怎麼能讓她坐著喝呢?
「讓她跪著喝才對味兒。」
隱約間傳來幾聲譏笑聲。
想來是他們也聽說了我跟梁暮臣以前不和的消息,所以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奚落我。
梁暮臣倚靠在沙發上,指尖燃著香煙,姿態輕松,聲音散漫地開腔:
「你想讓她跪,行啊。」
那人得意洋洋地翹起唇角,還不等他笑出來,梁暮臣抄起酒瓶子對著他的頭砸了下去。
酒瓶炸破,碎了滿地碎片。
醒目的紅混合著酒液順著那人的額頭流下。
對上梁暮臣凌厲的黑眸,他瑟縮著往后退了兩步。
聽到這邊的異響,很快圍過來一群人。
那人摸了下頭頂,一手的血,臉色慘白。
「梁、梁少,你憑什麼打我?」
梁暮臣沒看他一眼,只懶懶地一招手,馬上沖進來幾個男人架著他往外走。
「你們、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
葉早抱臂站在一旁冷冷道:「什麼東西在這里丟人現眼,受傷了送你去醫院啊,難道直接送殯儀館?」
15
這場鬧劇收拾完,葉早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話想對我說。
我跟著她移步到了陽臺。
原本總是昂著下巴,目光驕傲的葉早有些扭捏不安,清了清嗓才開口:
「那個……之前我說過侮辱你的話,對不起。」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又馬上垂下眼皮盯著腳尖,辯解道:
「不過那也不能怪我,都怪梁暮臣,他讓我們全都誤會了。
「高中的時候我們過年去聚餐,他喝得有點多,嘴里漏了很多話,說他喜歡早早,想把早早娶回家。
「我們那一圈朋友中,只有我名字里有早,后面我出國,周舒達他們對梁暮臣幾番試探,他都避而不答,就越發讓我們肯定心中的答案。
「時間長了,我們也就都把這沒有正式的猜測當成了事實。」
許是越講越氣,葉早語氣變得激昂,眼神罵得很臟。
「我還真以為他暗戀我那麼多年,國外小男生追我我都沒敢答應,就怕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結果白白耽誤了我這麼多年。
「幸好我下周就回米國,等我回去我就談一段戀愛,不,我要談十段!」
陽臺門口的綠植枝葉晃動幾下,隱約間能看到有人躲在了后面。
我忍住笑意,晃了下手中的酒杯。
葉早總算把心中憋悶之氣傾訴了出去,整個人心平氣和不少,隨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肯定道:
「其實……你才是那個早早吧?」
梁暮臣沖出來想阻攔已經來不及,闔上眼皮,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周舒達從他背后冒了出來,幸災樂禍道:
「梁哥你這是什麼表情,嫂子就這麼拿不出手嗎?要不是你死活不承認,我們也不會被你誤導了這麼久。」
我瞇起眼睛,目光危險地看向梁暮臣。
他呼吸一滯,磕磕絆絆地解釋:「不、不是,我之前年少不知事,隨口發了一個誓。」
閉了閉眼,艱難地說出實情。
「要是我喜歡上遲非晚的話,就讓我做不了真男人。
」
周舒達頓時笑得前仰后合。
「那你這可怎麼辦?萬一跟之前的一樣應驗了……」
梁暮臣一身筆挺的西服,利落地勾勒出寬肩長腿,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氣場凌厲冷然,此時卻搖搖欲墜,好似世界坍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