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從駕駛位下來,好言相勸:
「你趕緊走吧,你這事做得太缺德了,別逼哥們給你一拳。」
顧西辭只是直直地盯著我:
「圓圓,剛剛那些話只是為了安撫她。我會跟她說清楚的。」
他打開戒指盒,將其中一枚女戒遞到我面前:
「我們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我們結婚,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李超連連搖頭,然后一根接著一根,掰開了他的手指。
顧西辭抖著唇看我。
喉結微微滾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他眼里的哀求,都快溢出來了。
汽車啟動。
我看了眼后視鏡。
顧西辭站在原地,長長久久地望著我離去的方向。
他決定拋下我的時候,就知道后果。
只不過做出一副哀哀的模樣,來彰顯自己的深情。
張曼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吐槽:「裝尼瑪的大情種!」
12
后來的日子,我都在出租屋養身體。
張曼經常來看我。
她說:「顧西辭天天纏著李超,問你的地址。我都快煩死了!」
我笑了笑,繼續吃手里的橙子布丁。
后來有一天,我接到了姜悅的電話。
她約我出去聊一聊。
我欣然赴約。
到咖啡廳時,她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撇開我們的恩怨不談,姜悅是那種會讓人眼前一亮的女生。
她真的很美。
她說:「這些年,阿辭承蒙你的照顧了。」
我撥弄了一下頭發,笑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像一個洋洋得意的小偷,明明知道是竊取了他人的果實,不以為恥,反倒還沾沾自喜。」
「挺不要臉的。」
有些話,還真是不吐不快。
姜悅攪拌著咖啡,臉上沒有一點惱意:
「感情的事情,和種菜可不一樣。
」
「我要死了,所以我丟棄了一切,都要找回來。」
「要怪只能怪,我給了你七年時間,你卻還沒抓住他的心。」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揚著下巴,笑容明媚。
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看來她真以為,她的死,會令顧西辭的愛永久封存。
她會成為他胸口上的那顆朱砂痣。
無人替代。
我笑她天真:
「你都要死了,你還能抓得住什麼呢?」
「如果你真有本事,就應該讓顧西辭非你不娶,跟你跟到地府去。」
「姜悅,我知道活人爭不過死人,可等你死后,你能保證,他遇不到像你一樣的月光嗎?」
顧西辭的條件有多好,她比我更清楚。
相貌絕佳,資產豐厚。
很容易招來源源不斷的蜂蝶。
姜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繼續煽風點火:「來猜一猜,你死以后,他會不會求著我回頭?」
她約我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展示她勝利的果實。
她在害怕。
這段時間,顧西辭四處打聽我的消息,還換了很多號碼給我打電話。
這些,她一定都知道。
她找我聊一聊,是來試探我的態度。
是來惡心我,讓我徹底死心。
可惜,我早就沒惦記那一坨東西了。
我勾了勾唇,說:「如果我不回頭,你猜他是更念著一個死了好幾年的人,還是更喜歡時時在他眼前晃悠卻得不到的我?」
我抿了一口咖啡。
挺苦的。
「姜悅,你比我更清楚顧西辭有多犯賤。」
「他對你,到底是愛而不得,還是情根深種?」
她抿了抿唇,不置一詞。
看來她自己也摸不準吧。
「漂漂亮亮地死在他懷里吧,沒準他能多記得你幾年。」
留下這句忠告后,我起身離開。
她如同一朵日益凋零的玫瑰花。
在將死的時候,瘋狂汲取他人身上的愛意。
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來彰顯自己的意義。
挺悲哀的。
他們繼續譜寫他們跨越生死、感天動地的愛情。
和我再沒有關系。
13
休養一陣后,我接受獵頭的邀請,又換了新的公司。
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足夠讓說了再見的人,難以再見。
說來挺傻的,和顧西辭剛在一起那會兒,為了幫他,我向公司請辭。
等他的事業穩定,我才回到自己擅長的領域。
雖然撇開感情不談,那是一段很寶貴的工作經歷。
但的確打亂了我的職業規劃。
現在想來,還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個月。
某天,張曼上門送請帖。
因為種種原因,他們的婚禮一推再推。
終于在這個冬天,有了著落。
張曼問我:「顧西辭也會來,你介意嗎?介意的話,我讓李超把他趕一邊去。」
李超和顧西辭認識很久了。
他們早就約定好,要當彼此的伴郎。
當然不能因為我,而影響到這場婚禮。
我搖頭:「不用管我。你們倆的婚禮,當然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
很快就到了婚禮那天。
顧西辭作為伴郎,跟在李超身后,來接張曼。
他西裝楚楚,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大概不記得了。
可我還記得。
那是一個秋天。
我保研失敗,緊接著,秋招也沒了希望。
我坐在學校后山的涼亭里,突然很想媽媽。
如果她在,一定會給我做頓紅燒肉。
等我吃飽了,再讓我繼續努力。
可是她不在了。
我站在山頂。
有那麼一瞬間,很想不顧一切地跳下去。
在這時候,我看到了顧西辭。
那時候他剛創業成功,一身西裝,意氣風發。
他站在我身旁,似是無意地說:「這是學校視野最好的地方,能看得到彩虹。